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三拜斋主

<h3>  一提起老北京豆汁,好多人的反应是"难喝","怪味"。作为北京的外地人,我却一旦喝过,便从此爱上了。当年不肯嫁春风,无端却被秋风误。你说你的,我喝我的。离开北京并没有多久,对于豆汁的向往牵扯着我的心,就有了回北京堂而皇之的理由。</h3><h3> 当地小吃,常常隐于偏僻市井,周围居民是常客,同时吸引着喜欢独辟蹊径的吃货旅人。装修不必奢华,环境不必优美,呼朋引类,高调喧哗,一派清明上河图。</h3> <h3>  大约二十年前我初到北京,第一次喝过豆汁,便有了纠缠不清的瓜葛。老磁器口豆汁店原址,位于现在磁器口东北角,一碗豆汁九毛五,搭送一碟小咸菜。那时,国内旅游尚未兴起,人口流动稀少,就像隔夜的粥,一坨一坨的黏在一起。所以食客多是本地周围居民。有当场吸溜吸溜地喝着的,也有喝完顺便买一塑料袋回家的(塑料袋如同胳膊粗细大小,豆汁店事先罐装好),更有提着塑料桶有备而来的。经年之后,这家老店被夷为平地,迁移到了天坛北门附近,名号依旧。先是门头朝西,盖取紫气东来之意。再次装修后,便与天坛北门遥相呼应,做了一出历史和当今的对话。城市的发展与变迁,离不开曾经的脉络,割不断过去的脐带,真空地带是没有生命力的。</h3> <h3>  豆汁本身其实也没什么味道,只一个酸字而已。我每次都是买两碗的,钱一次交清,豆汁则分两次取食,担心变凉变冷,误了热腾腾的酸气。据说豆汁和焦圈是绝配。看着油腻腻的圈圈,想着已到中年的自己,还是免了再添油腻吧。现在一碗豆汁,要两块钱,一小撮深红色芥菜咸菜条要一块钱。不过,柜台上有免费的另外咸菜条。我是不舍得花那一块钱的。</h3> <h3>  冷不冻齿,热不灼唇,豆汁还是趁热喝的好。端起白瓷二大碗,"举案齐眉",先是小口一啜,初试锋芒。然后微张大嘴,轻吐惠兰之气,试图吹凉表面浮层,并不失时机地再进一口。刚进嘴里,是隐藏在浸润了水的一层薄纸,化开后仿佛变成一团火焰,在口中翻滚燃烧,急急地吞进肚子,火焰落进喉咙进入食道,渐渐熄了去,身后留下一串由热而凉的尾巴,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实实在在。</h3> <h3>  我喝豆汁,是不配主食的,只为了那喝,那酸,那关联,那记忆。做了去喝豆汁的打算,味蕾就开始了巴甫洛夫的验证。一碗下去,整个口腔都变的酸酸的,就连生津也是酸的,一直酸到后槽牙,那酸仿佛具有穿透力和渗透力,两腮也一道酸了起来。夹起几根咸菜条,聊以漱口,打扫干净口里的酸味,然后故伎重演,一碗豆汁就见底了。两碗豆汁下肚,整个人都是酸酸的了。迎风打个饱嗝,连空气也都是酸酸的了。</h3> <h3>  那一晚,恰巧路过鼓楼大街,中华老字号护国寺小吃店赫然在目。为了躲避强烈的西北风,我开门踅了进去。人满为患,也许"同是天涯沦落人"吧?和老磁器口豆汁店一样,一碗豆汁也是两块钱,不一样的是咸菜免费。我捡了一处角落低调坐下,呷了一口。看似相同的豆汁,口感却大相径庭。失落的情绪盖过了豆汁的微酸,其淡如水。聊胜于无的安慰,变成了自欺欺人的谎言。有,倒不如无了。</h3><h3> 喝豆汁,喝老磁器口豆汁,成了我回北京堂而皇之的理由。</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