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 1966年,中苏关系开始恶化;1968年,苏联在中苏边界新疆段大量增兵,并以帮助蒙古巩固南部边防为由,在中蒙边境驻军;1969年3月,中苏爆发珍宝岛战役,新疆也发生大规模武装冲突。</b></h3><h3><b> 内蒙古地处北疆前沿,边境线长,地广人稀,战备形势尤为紧张。当时的内蒙古自治区,战备宣传铺天盖地,战争的火药味十足,中苏开战大有剑拔弩张之势。</b></h3><h3><b> 中国人民解放军北京军区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是中共中央批准组建的准军事部队,它临危受命,应运而生,于1969年5月正式宣告成立。</b></h3> <h3><b> 成立之初,兵团抽调了原华北建设兵团3000多干部职工,其中包括300多名现役军人。而后,北京军区又陆续从各野战军抽调了大批的现役干部和退役老兵, 地方政府也支援了一批劳改农场的优秀干部。</b></h3><h3><b> 与此同时,北京、上海、天津、保定、青岛、济南以及呼和浩特、包头、集宁、东胜、赤峰等地招募的知识青年也先后集结完毕,兵团的六个建制师与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边防部队一道,守卫着内蒙古锡林郭勒草原和乌兰布和沙漠的几千里边防线。到1972年,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的总人数已达到17万之多。</b></h3><h3><b> 兵团是准军事部队,实行的是半军事化管理,兵团战士是不佩戴领章帽徽的士兵,他们开疆拓土,屯垦戍边,他们能文能武,亦兵亦农,他们拿起枪来能打仗,扛起锄头能种田。像延安边区的大生产运动一样,兵团艰苦奋斗、自力更生,除了农副业生产,还建成了化肥厂、化纤厂、玻璃厂、糖厂、制药厂、造纸厂、印刷厂、被服厂等,创造了屯垦戍边和西部大开发的奇迹,为保卫祖国安宁,繁荣地方建设做出了巨大贡献。兵团壮举,旨在当代,功在千秋。</b></h3><h3><b> 兵团屯垦戍边,军民严阵以待,边境的紧张事态得到遏制。七十年代中期,国际形势发生了变化,中苏关系开始缓解,边境秩序恢复正常。</b></h3><h3><b> 北线无战事,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1975年,现役军人回归部队,兵团移交地方,至此,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的光辉历程永远载入史册。</b></h3> <h3><b> 兵团成立之时,正值文化大革命期间。学校停课、工厂停产、社会不招工,连续几届的学生闲赋在家,家庭负担重,社会问题多,城市青年到兵团去是当时的大势所趋。从1969年到1971年的几年中,兵团的征兵工作进展顺利,大批知青踊跃报名,新兵专列源源不断地开往内蒙古。</b></h3><h3><b> 因为年代的特殊性,</b><b>兵团战士当中文化程度参差不齐,有的小学还没有读完,有的已经高中毕业了;年龄要求是年满16岁,但实际上很多人都还不到14岁;其中不乏有姐姐领着妹妹的,也有弟弟跟着哥哥的;多数是通过学校和街道报名来的,也有是三五结伴,千里迢迢自己找到兵团来的。</b></h3> <h3><b> 去兵团是当时社会生活中的大事,涉及面很广,几乎关系到每一个家庭。送行时,青岛火车站人山人海,火车都开不动,后来只好先分片把人集中起来,再用卡车拉到30公里外的火车站上车,那时的城市交通不便利,很多人是骑着自行车赶过去送行的。</b></h3> <h3><b> 在上海北站,站台上挤满了送行的人,汽笛一响,站台上顿时哭声一片,哭声和汽笛声交织着,有的老人瘫倒在地,车上也有人开始哭了。</b><b>可怜天下父母心,难舍难离故土情。</b><b> 孩子们义无反顾的走了,父母亲含泪把他们送上了北去的列车。</b></h3> <h3><b> 1969年的内蒙古,等待和迎接兵团这些年轻人的是大漠和荒原。</b><b>当时能落脚的地方是当地老乡废弃的破房子、是马厩和羊圈、是柳笆搭的地窝子,喝的是黄河水和盐碱地里的苦涩水,点的是煤油灯。</b></h3> <h3><b> 到兵团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盖房子。盖房子是重体力活,4点半起床,每天干活十几个小时。劳动强度大,粮食还限量,每天两顿饭,每人每顿一黄一黑两个窝头,黄的是玉米面的,黑的是红薯面的,红薯面的牙碜,吃的时候不能细嚼。有时候从炊事班打回来的是半桶煮土豆一碗酱,土豆蘸酱就是一顿饭,有时候打回来的是一盆煮玉米粒,那是喂马的饲料,一人一碗大家嚼的腮帮子疼。没有油水,菜就是漂着几片菜叶的酱油汤,女战士都吃不饱,更别说男战士了,大家多数的时候是勒着肚子的。星期天连里才能吃一顿大米饭和炒菜,班里用盆把菜打回来,一个班十几个人,前面的不小心盛多了,后面的就吃不上了,后来由副班长负责分菜,分好后大家一起吃。</b></h3><h3><b> 一师四团战士创作的《兵团战士之歌》,坚定豪放,是战士们喜爱的歌曲。这支歌在兵团中广为传唱,</b><b>最苦最累的时候大家就哼唱着它,它是兵团战士心中的歌。</b><b>歌中唱道:</b></h3><h3><b> 蓝天作帐地作床,</b></h3><h3><b> 黄沙拌饭可口香,</b></h3><h3><b> 狂风为我送歌声,</b></h3><h3><b> 广阔沙漠好战场。</b></h3><h3><b> 兵团战士斗志强,</b></h3><h3><b> </b><b>革命意志坚如钢,</b></h3><h3><b> 改天换地豪情在,</b></h3><h3><b> 愿洒热血在边疆。</b></h3><h3><b>副歌是:</b></h3><h3><b> 要用我们滚烫的汗水把乌兰布和来浇灌,</b></h3><h3><b> 要用我们战斗的歌声唤醒那沉睡的阴山。</b></h3> <h3><b> 内蒙古气候干燥雨水稀少,当地老乡住的都是土坯房,墙用土坯垒好,房顶上檩子盖柳笆,最后上大泥。</b></h3><h3><b> 连队也盖土坯房。</b><b>战士们脱土坯天不亮就起床,挖土、担水、洇土、和泥,和泥时要用铁锹使劲摔打,很多人手上打了血泡,索性脱下鞋挽起裤腿站在泥里用脚踩。刚开始女战士一天只能脱400多块,后来差不多的都能脱1000块,男战士多的能脱1500块。坯模子是三连块,装上泥已经很重了,为了抢时间,有的女战士一次端两个坯模子,一趟能脱六块坯,端不动时坯模子就担在肚子上,很多人肚皮都被蹭破了。盖房子的速度快,战士们脱坯都是一路小跑。</b></h3> <h3><b> 兵团搞基建盖房子,石灰都是自己烧的。烧石灰非常艰苦,战士们吃住在山里,从打眼、放炮、采石,到最后烧出石灰,工作又苦又累又危险。</b></h3><h3><b> 装窑是个技术活,一层煤一层石灰石,煤不能多也不能少,少了夹生,多了就烧糊了。石头每层大小不一样,越往上要越大,大的几个人才能搬动,还要竖起来码整齐,窑顶要码成拱形,再用碎石和煤封严。烧窑的时候几个窑口同时点火,火光映红半边天,十分壮观。</b></h3><h3><b> 出窑是烧石灰中最脏最苦的活,窑还没有凉透就开始出窑,窑内温度很高,烧好的石灰还烫手,戴着手套也不管用,胶鞋底都被烫化了,石灰粉尘无孔不入,脖子、手腕都被石灰烧烂,连鼻孔都被烧破了。石灰粉粘在衣服上,和汗水混在一起,硬邦邦的,像古代士兵的盔甲。</b></h3><h3><b> 装窑一身黑,出窑一身白,形容的就是战士们装窑和出窑时的样子。</b></h3> <h3><b> 引黄河水种庄稼,黄河滩地上的干渠支渠比比皆是,都是战士们一锹一镐挖出来的。布置挖渠任务前,连长都会自己先到地里干上一天,连长一天挖了10米,给战士们定任务8米。连队的几百号人8米一段往下排,绵延数百米,一眼望不到头。</b></h3><h3><b> 战士们用镐头和大锤砸开厚厚的冻土层,挖到下面土都是湿的,扁担有一个人挑的、有两个人抬的,负重爬坡,一步一挪的往渠顶上走,一干就是一天。</b></h3><h3><b> 挖大渠的累是实实在在的累,每当休息哨响起,大家一屁股坐在水渠上,恨不得永生永世不再起来。在8米的分界处,也会因为多点少点计较,那是因为太累了,多一点儿的力气都没有了。</b></h3><h3><b> 有的人好不容易盼到家里来信,宝贝似的揣在怀里,白天挖大渠,想留在晚上好好看,结果接连几天都是没等把手电筒打开人就睡过去了,直到第五天的时候才看了这封信。</b></h3> <h3><b> 当年兵团开垦的是在当地老乡眼里长不出庄稼的荒地。土地贫瘠,</b><b>连队千方百计的寻找肥源,春天拉着排子车到山里起羊圈,冬天去城里公厕掏大粪。</b></h3><h3><b> 冬天的公厕,粪便冻的很结实,女孩子们跳到粪坑里用镐头刨,溅的满身满头都是粪,大块的都是用手往粪坑上边扔。</b></h3><h3><b> 战士们外出时也不忘捡粪,碰到有羊圈,男战士就会把外裤脱下来,用鞋带把裤脚扎住,装满羊粪架在脖子上扛回来。</b></h3><h3><b> 到牧场背马粪,每天徒步往返40里路背一麻袋是连里规定的任务,有的战士硬是一天跑两趟,往返80多里路就为了多背一袋子马粪。</b></h3> <h3><b> 黄河从海勃湾进入内蒙古,在流入河套平原之前,基本上没有被很好利用,由着它默默的流淌着。黄河边上的河滩地是一片白花花的盐碱地,种大田不出苗,所以长期荒芜着。<br /></b><b> 兵团来后充分的利用黄河水资源,开始尝试着种水稻,还总结出了一整套治理盐碱的方法,比如修排灌渠给盐碱地洗碱,就是一个切实可行的做法,水稻不会种就派人去海南学习,学回来自己摸索着干。<br /></b><b> 和南方不一样,北方的三月春寒料峭,战士们每天卷着裤腿光着脚踩在结着薄冰的稻田里,一挪步脚下就喳喳作响,没有人腿上不裂口子的。小腿上布满了血口子,盐碱水里泡着疼,站上来冷风吹着更疼,大家都咬着牙,没有叫苦的,女战士干起活来也从不示弱,和男战士一样水里来泥里去。</b><br /></h3> <h3><b> 水稻经过小面积试种,效果很好。水稻种植的成功经验很快就在西部师团大面积推广开来,取得巨大成功,有的连队当年的水稻亩产就达到千斤。 <br /></b><b> 昔日的不毛之地如今稻浪滚滚,战士们看着眼前这丰收的景象,吃再多的苦心里也是甜的。</b></h3> <h3><b> 为解决战士们的吃菜问题,连里成立了菜班。种菜和大田还不太一样,对肥料和土质的要求更严格。冬天战士们平沙丘、拉肥料,开春把沙子和肥料洒在地里改善土壤。<br /></b><b> 菜班虚心的向生产队的老农请教,在实践中摸索经验,很快掌握了种菜的技术,从一开始连菜秧都分不清的城市娃摇身变成了种菜的行家。<br /></b><b> 内蒙古的5月还有寒流,降温刮大风,小苗刚出土,战士们用土坷垃给每一株小苗挡风,大风过后再把土坷垃扒开。<br /></b><b> 辛勤的劳动换来了丰收的成果,后来连队的蔬菜基本上可以自给了,战士们的生活也有了很大的改善。</b></h3> <h3><b> 连队牧羊班的女战士远离连队,住在山上孤零零的石头垒的小屋里,她们与大山为伍,和羊群作伴。</b><b> 在牧民的帮助下,她们学会了放牧、接羔、剪毛;她们熟悉每只羊的脾气秉性,叫得出每只小羊的外号;她们迷过路、遇过险,甚至有人为抢救落水羊群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b></h3><h3><b> 她们青春无悔,她们的青春记忆是她们心中永远也抹不掉的兵团的牧羊岁月。</b></h3> <h3><b> 炊事班在连队是最受欢迎的。在大田里干活最累最饿的时候,大家望眼欲穿的就是炊事班送饭的身影,最想听到的就是炊事班开饭了的喊声。节假日改善伙食,战士们互相问的都是连里今天吃什么,更是有人跑到炊事班打探消息。<br /></b><b> 那时粮食定量是45斤,战士们是重体力劳动,又没有油水,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后勤从司务长、上士到每一个炊事员,大家都在想办法让战士们填饱肚子,有的人还自报奋勇的回家去给连队搞猪大油。<br /></b><b> 炊事班自己不搞特殊化,不另起小灶,每次给全连的饭菜都打出去后剩下的才是自己的。他们自己动手改造炉灶、自制炊具和压钢丝面机,抽屉式的蒸笼就是那时候发明的。</b></h3> <h3><b> 连队的文艺班利用休息时间排练节目,节假日给战士们演出。团里定期举行文艺汇演,优秀的节目还到各连巡回演出,他们</b><b>宣传毛泽东思想、宣传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他们是大漠荒原上的乌兰牧骑,是兵团里的毛泽东思想宣传队。</b></h3> <h3><b> 连队重视战士们的政治学习,经常进行战备形势教育和时事政策教育,班里都有"兵团战友报",连里组织各班开展读报用报活动,田间地头、营区内外都能看到战士们学习的身影。<br /></b><b> 连队的学习气氛很浓,读书学习也已经成为风气,熄灯后总有不少人打着手电在学习。</b></h3> <h3><b> 看着她们灿烂明媚的笑容,很难不被她们的乐观所感染,很难不为她们的清纯而心动。革命理想高于天,她们对幸福生活的向往和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全部都写在青春洋溢的脸上。</b></h3> <h3><b> "屯垦戍边、寓兵于农",战备这根弦在战士们的头脑里始终绷的很紧。当时每个团都装备一个战备连,是配备常规武器的。团里经常组织军训,连队的训练也抓的很紧。营区里主要是队列练习,投弹和射击练习在营区外的沙丘地上。</b></h3><h3><b> 连队的作息制度和正规部队一样,早上六点半起床出操,白天在地里干活,晚饭后开讲评例会,熄灯号响准时熄灯。</b></h3><h3><b> 连队也注重作风养成,上工下工都整齐列队、步调一致,喊着队列口号、唱着队列歌曲,饭前也要列队唱歌。</b></h3><h3><b> 紧张的连队生活,战士们都很有精气神。</b></h3> <h3><b> 行军和拉练是常事。夜里连队紧急集合,一开始有穿反鞋的,有穿错衣服的,有半路散了背包的,有跟不上掉队的,还有的小战士走路就能睡着的,也有的女战士担心紧急集合拖班里后腿,夜里睡觉都穿着衣服。<br /></b><b> 雪地里拉练,沙漠里行军,战士们一个个都练出了铁脚板。</b></h3> <h3><b> 他们当中很多人都还不到服役的年龄,他们的一生也都注定了和领章帽徽无缘,但他们却肩负着比军人更加神圣的使命,他们稚嫩的肩膀上,担着屯垦和戍边的两付重担,他们开疆拓土、寓兵于农,他们不畏牺牲、勇于奉献,他们挥汗水洒热血,他们实践着自己青春的誓言。</b></h3><h3><b> 他们是光荣的兵团战士,历史不应该忘记他们,共和国不应该忘记他们。</b></h3> <h3><b> 他们热爱这片土地,也眷恋着这片土地,他们将满腔的热血洒在了这里、也将年轻的生命留在了这里。</b></h3><h3><b> </b></h3><h3><b> 在黄河边为抢救落水羊群献出生命的兵团四师24团6连战士、上海知青张家才</b></h3> <h3><b> 在锡林郭勒宝日格斯台牧场为扑灭草原大火牺牲的兵团五师43团4连的69名年轻的兵团战士</b></h3> <h3><b> 2007年,一座写着"革命烈士永垂不朽"的纪念碑在锡林郭勒大草原上拔地而起,在烈士陵园巨大的纪念石背面,赫然写着:他们是死去的我们,我们是活着的他们。<br /></b><b> 是的,我们的青春已随他们逝去,他们的生命在我们的心中永生。</b></h3> <h3><b> </b></h3><h3><b> 西江月 · 大漠芳华</b></h3><b> </b><h3><b style="font-size: 16px;"> 北疆风云突变,大漠黄沙漫卷。莘莘儿女赴兵团,投笔屯垦戍边。</b><b><br /></b><b> 拓荒开渠劈山,不堕丘壑换新天。果硕粮丰狼烟断,芳华名垂史篇。</b> </h3><h3><b><br /></b></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