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访冉庄“地道战”旧址

阿轰

　　到保定，偷得半日闲，想走走看看。保定乃历史名城，尤其在当代中国革命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它位于冀中平原，是晋察冀抗日根据地的核心地带，华北抗日战争的主战场，保定抗战可谓辉煌而伟大，是红色旅游的圣地之一，可去参观的地方很多。

      我不禁想起了少年时，那是一个知识禁锢的时代，文化荒芜，当时没什么课外读物可看，一些可读到的有限的作品都是悄悄私下传播的，当我们从各种渠道得来并看到的、发生在保定而产生的现代文学名著时，这些作品在我们年幼的心里凿下深深的印记并激励着我们。

      以保定为题材的作品很多，比如《红旗谱》三部曲、《风云初记》、《平原烈火》、《长城烟尘》、《新儿女英雄传》、《平原游击队》、《小兵张嘎》、《敌后武工队》、《野火春风斗古城》、《地道战》、《狼牙山五壮士》、《烈火金刚》《白求恩大夫》、《柯棣华大夫》、《少年英雄王二小》等等的经典名著，其中的大部分作品都拍成了电影，成为了影响我们这代人一辈子的难忘红色记忆。

      不仅此，保定有着中国近代第一所正规化的军事学府_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抗日战争中，保定军校生陆续走上抗日战争的正面战场。

　　(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大门。)

      有着晋察冀抗日根据地最高军事指挥机关_阜平城南庄；有着白求恩国际主义精神的发祥地；经典地创造了人民战争的游击战法；击毙日本名将之花阿部规秀中将；还有着“建立新民主主义共和国的基石”之美誉: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刘少奇、任弼时中央五大书记，朱德、彭德怀、刘伯承、贺龙、陈毅、罗荣桓、徐向前、聂荣臻八大元帅都曾在这里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淮海战役从(城南庄会议)这里决策；中国基层政权模式(土地改革)从这里提出；第一部《毛泽东选集》从这里诞生；第一张人民币(阜平)从这里印制；《人民日报》(《抗敌报》、《晋察冀日报》)从这里起步；北京八一中学(荣臻学校)从这里创建；中国人民大学(华北联合大学)从这里起源；1948年4月30日，毛主席亲自起草了《纪念一九四八年五一劳动节口号》，第一次具体描绘了新中国的蓝图；以阜平为首府的晋察冀边区在党的建设、政权建设、经济建设、文化建设等方面建树卓著，崭新的民主制度及完备的建构为新中国的成立积累了宝贵的经验，被誉为建国基石；新中国从西柏坡走来，西柏坡从城南庄走来。

      保定可追寻的革命历史旧址太多了，但时间有限，距离保定市区最近的、也是我少年时代印象最深的莫过于冉庄的“地道战”旧址了。“文革”时期，当时的“三战”_《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伴随着我们成长，不知看了多少遍，影片中的许许多多经典台词大家都能倒背如流，人物形象也贯穿于我们那时的生活中，现在突然的要来实地看看，反倒觉得这是不是真的？于是决定直奔冉庄，来一次”匆访”。

      出保定城南，秋已收，冀中平原一望无际，难怪日寇当年在“黑风口”(张承镇)建一炮楼便能控制包括冉庄在内的方圆十里的地盘。当年之所以能有“地道战”，从地上转入地下，也是人民群众从“挖地洞躲避敌人”后升华出的智慧结晶，当年保定的白洋淀雁翎队还开创性的发明了水上游击战等令日寇胆颤的战法，也是在实践中出的真知。

      出城半个来小时，沿乡间柏油路来到了冉庄，旅游摊点的喇叭一遍遍循环反复播放着电影《地道战》里的名曲，著名歌唱家邓玉华高亢抒情的“太阳出来照四方”歌声一下子就把我带到小时候看电影时期待并激动的氛围中，十分的亲切。1959年，政府把冉庄地道战旧址保留下来并成为纪念馆供人们参观；1963年的一场大水冲毁了大部分的地道，1964年，八一电影制片厂拍摄了内部军事教学片《地道战》，原来只是在军内播放，没想到反响强烈，便公开放映，成了那个特定年代中国影坛不多的可以放映的影片，也成了我们这代人少年时代印象中独特的印记。从那时候起，冉庄的核心区就一直保留着电影拍摄时的原样，直到1997年重新布展，才有了现在的样子。

      冉庄村口隔着马路对面现在建起了一个纪念馆，馆外墙上有地道战的平面图，刚到此的人不免会看上一眼，马上在脑海里有了地道的总体印象。

　　(冀中冉庄地道战展厅。)

　　(各庄的地道都有许多高招_冉庄和地道的平面图，很多名字都是耳熟能详的)

      进入纪念馆，迎面矗立着当年地道战抗战英雄的群雕:

　　左边是一个斜着向下的入口，这是后修的。

　　再往里走，是高约1.75米的地道，是引道，也是后修的，我走进去要低头弯腰。

　　再往前走就到了地下展厅，介绍当年日寇侵华的罪行和保定沦陷的史实，图片和文字把人们带入到那个屈辱的年代，这是一段不能忘却的历史。

　　(1937年冀中沦陷，日寇烧杀抢虐，对中国人民犯下了滔天罪行。)

      接着是重头戏，介绍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冀中军民艰苦卓绝的抗战史，聂荣臻元帅，吕正操、杨成武、张爱萍将军领导着这一带的抗战:

　　(这张是当年高家庄女民兵的群像。)

      “高家庄”民兵挖地道，建地下兵工厂的模型和珍贵的工具，当时的战利品等等:

　　(这是当年民兵联络用的话筒，油灯，望远镜。)

　　(地雷的升级版～子母雷。)

　　(锦旗。)

      还有那棵标志性的大槐树模型，树上还挂着大钟。

      (村中央的大槐树的模型，电影中多次出现，老村长在此英勇牺牲。)

　　再往前走，就是进入原始地道的核心区_当时地道的原洞，只是后加了电灯照明，原来是墙上挖洞放煤油灯；它高不超过1.5米，必须哈着腰才能通过，两个人交会要侧身，里面有当年的小会议室，由于灯光太暗，拍不出来，只好留等朋友们自己来亲身体会了。我们其实是从村外入洞，穿过村口的小河，一直走到村中央的大槐树旁边的民居中出来，这是当年设计的通往外界的撤退地道。

　　(村口的小河叫九龙河，电影中日寇和伪军入村时，民兵在桥头拉响了地雷，开始了顽强的抵抗。如今的桥已重修。)

      我们从村中央十字路口的大槐树旁边的民居出洞，大槐树多年前枯死了，人们记着它，后来就用水泥按原样修了树干，虽然枝叶全无，但遒劲的树干透着一股倔强不屈的精气神，大钟依然挂着:

　　“高家庄”是个大村，450户人家，从建筑看，当年的村子规模较大，房子是典型的北方农村民居，很多房子都有个小院，当年“家家都有地道”，长达30余华里，现在每户民居的门口都有一个编号的牌子，介绍当年是怎么个情形，只要是开着的门都可以进去，每家都有地道口:

　　(门口挂着牌子，介绍这家的特点。在冉庄，家家户户门口都有一块这样的牌子。)

　　(这是真实的英雄人物的故居。)

      大槐树旁的房顶有“高房工事”。

　　(大槐树旁的“高房工事”，其火力可控制周边路口。)

      (不远处的路口也有高房工事，可见当时高家庄民兵布置火力点是深思熟虑的，可消灭四方来敌。)

      当年写在墙上的标语，至今看来依然令人振奋:

　　(注意，标语下碾盘的基座上有一个射击枪眼，在电影中非常熟悉。)

      街中心的地堡，露着黑洞洞的射击枪眼。

　　这户人家的主人酷似电影中村长的形象，所以当地人也称他为“老村长”，这里是游客必看的景点之一。

　　(“老村长”还上过中央电视台，成了“模仿秀”，这身打扮，很像。)

　　(这是“老村长”家院子里的水井，当年是个地道口。)

　　(别家院子里的水井，也有地道口，尤其是提水的辘轳摇把，现在已很少见。)

      这是村公所，电影中很多戏都是在这里拍的。

　　村公所院子里保留着最真实的水井地道口，现在用铁丝网盖住保护，不让游客进去，探头看看，可见井边有可踏脚的地方，隐约可见井底边的洞口。

　　这是村公所的高房工事，主火力点，旁边有个梯子可以上去，电影中有表现过，民兵可在各家屋顶穿梭。

　　院子里的马槽，槽底下有开关可以拉开，又是地道口，电影中有过的场景。

　　髙传宝的故居，也是民兵指挥部。

　　一进门的摆设。

　　一进门右边的锅台，大部分人家都是一进门的旁边设置了锅台，旁边是风箱。这个锅台好熟悉，电影中有个日本兵正煮鸡，高传宝从炉底掀锅突然冒了出来开枪打死鬼子成功突围，当年这个镜头为我们津津乐道，就是在这拍的。

　　高传宝家的火炕，电影中有个经典镜头，高传宝彻夜学习毛主席的《论持久战》后豁然开朗，此时天已拂晓，东方透白，邓玉华演唱的电影主题曲响起:“太阳出来照四方，毛主席的思想闪金光......”

      这是高传宝发布战斗命令的土话筒_掏空了的竹筒，那几句台词你还记得吗？他每句话都重复一遍的说“各战斗小组注意，你们各自为战，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许放空枪！开火！”

　　开国上将吕正操当年是冀中军分区司令，深受冀中人民的爱戴，在当地享有极高的威望，这里是当年吕正操将军曾工作生活过的旧址，屋子里有许多照片，还有吕将军的手书。

　　(吕正操将军手书。)

        (吕正操将军当年用过的生活物品。)

　　“高家庄”因地道出名，现在的村民也利用此做起了旅游的开发，以大槐树为中心的周边几条街道布满了卖旅游纪念品的摊点:

　　这是”国共合作”吗？

　　捉“汉奸”。

　　很拉风的样子，右边这位“汉奸”好像是当地村民扮演的，真不敢恭维。

　　女孩子比较喜欢这身打扮。

　　男人钟情这样的美式装备。

　　小朋友从井口的地道出击了。

　　这位大姐喜欢“村姑”形象，最接地气了。

　　我粗略看了一下，几条街上的美式“吉普”不下二十辆，同质化的主题和道具的旅游项目太多，可见竞争的激烈程度，致使有的吉普已经废弃不用了:

　　卖红色“小人书”的书摊。

　　这是极富当地特色的面食“压饸饹面”的摊子。

      可以说冉庄地道战旧址是保护得比较好的革命历史实地，是对年轻人进行革命传统教育的好地方。我虽是走马观花的匆访，但受益不浅，不虚此行。

                   (写于2016年11月1日于保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