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想和您说说话

梦晗

<h3>  2017年12月17日12点10分.我慈爱的妈妈,面容上不带任何遗憾,平静,安祥地离开我们,一步步从容地踏上途经西方去天国的路程。任凭千呼万唤,泪水滴尽,终是唤不回您远行的脚步;悲歌当哭,嗓子嘶哑,咫尺之间却是天涯两隔绝</h3> <h3>  虽然妈妈象世上所有的妈妈一样,只是个平凡而普通的女人,想起妈妈生平所有经历的一切,心中对她的敬仰之情无法用语言表达</h3> <h3>  妈妈出生于战火纷飞,民不聊生的乱世年代(1927年农历8月12日),外公曾在红军中担任过某种官职,并配有随身警卫兵,可他老人家英年早逝,因生活所迫,我的两个姨妈,其中一个让人领养九江(后来断了联系),另一个姨妈十几岁嫁给了陶港镇张太户老实本份的姨父为妻(多年前,姨妈,姨父先后去世)</h3> <h3>  为了生活,外婆(记忆中的外婆,裹着三寸小金莲,是个心地非常善良,谨小慎微的传统式女人)后来带着妈妈改嫁,从此妈妈过着饱受凄风苦雨的日子,挨饿受冻是家常便饭,家里什么重活,累活都会让她做,毕竟年纪小,体力有限,生性要强的她偶尔也会偷懒耍滑,可等待着她的就会是继父狠心的教训,外婆看在眼里,痛在心上,无奈,十七八岁就把她嫁给了当时国军一百九十四师败仗后就职警察局的父亲</h3> <h3>  父亲年长九岁,对妈妈很是疼爱,(出生于1918年农历3月15日),虽然父亲家乡也在湖北,因老家竹溪是山区,战火岁月,父亲回家只能是梦中的奢望,解放初,由于全国经济普遍贫穷落后,交通不便等诸多原因,老家还是山区,听说解放初都有土匪出没,老家在我的心中概念一直也就是个零,(去老家寻根也成我婚后一直的情结)。父亲自然就成为了人们嘴里常说的外乡人,妈妈也从未有条件去过老家见到公婆,我也曾笑谑她这一生也没偿过做过儿媳妇滋味。。。。</h3><div><br></div><h3><br></h3> <h3>  说起老家,记得大概在我十二岁左右的时候,细哥也曾因为中国人特有的故乡情结,很费周折的找回去一次,当时爷爷已去世,奶奶还健在,几个姑姑见到哥哥,心情可想而知,万分激动,抱头痛哭,几十年了,她们天降亲侄子,怎么不喜极而泣呢?</h3> <h3><font color="#010101">  可当奶奶见到哥哥时,她问姑姑们,这是谁家的后生伢仔,长得这么俊呢?没有一个姑姑敢告诉奶奶,哥哥就是她的亲孙子,是她和爷爷几十年来,望穿双眼不见回归的儿子所亲生的孩子,姑姑们担心奶奶年龄大了,心里一下子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喜讯,酿造意外。其实,奶奶虽然是老了,心里却很是明白,当哥哥探完亲,前脚刚离开姑姑家,奶奶就在塆子里一遍遍大声叫唤:我陈家有后咯!我陈家有后咯!边喊边泪流满面,让人见了不由为之动容</font></h3> <h3>  妈妈的一生,是勤劳,艰辛的一生 ,是善良,豁达的一生,更是坚强,自律的一生,就象她的名字(梁秋菊)一样,盛开在枯荣的秋季,却能顽强在冬天的冰霜中绽放美丽的光彩,她那种与身倶来的高贵气质,和气场让我们每个子女都生畏和敬慕</h3> <h3>  妈妈曾经为了躲避日本兵的追击,逃难到乡下深山老林,差点丢了性命;还为救助受伤的红军,把他们藏在家里疗伤,直到伤癒才送走他们,为了表达救命之恩,临行时,他们弄来了几块很结实的床铺板作为纪念而赠送(记得文革下放五一农场,我们四个姐妹还一直睡在那铺板床)</h3><div><br></div><h3><br></h3> <h3>  同父亲结婚成家后,父亲很是疼爱妈妈,也非常孝敬外婆,日子过得很是幸福,美满,妈妈也曾锦衣玉食,享受荣华。善良,厚道的父亲也曾趁当年警察局工作职务之便,偷偷放走过一名刘姓,一名张姓的共产党人,他们曾感动地许诺,如果解放,一定会报答父亲救命之恩,也许,那两位共产党人没有等到祖国最后的解放,否则,在那种看重仁义,恩情的年代,他们是一定会找到救命恩人,知恩图报</h3> <h3>  虽然并不是奢望他们报答多大的恩情,但肯定在父亲因历史原因遭遇风云突变的时候,能对父亲头上乱扣的四类分子政治帽子起到一些纠错作用,也许,后来父亲就不会因站错队伍被发放沙洋农场劳动改造六、七年,把养家糊口的重担都压在妈妈一个弱女人身上,也许更不会遭受文革运动的残害。再一次被下放五一农场接受改造,除了已结婚的大姐,和还未出生的我,家里无一人能幸免受着父亲连累。然而,妈妈倔强地没有一句埋怨,和父亲一起不但经历凄风苦雨,起早贪黑的劳动改造,还要经常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接受再教育的批斗会和别人的冷言白眼。。。</h3> <h3>  日子一天天艰难,我也不适时机地选择了在那艰苦的日子来到了这个苦难的人世间,可屋漏偏逢连夜雨,由于生活艰苦,营养跟不上,妈妈生我时又是高龄产妇等各方面原因,我出生后竟然没有一滴奶水,这可是难到了父母,家大口阔,孩子又多,我又是个女儿家,有人就劝父母把我送养出去,当时就遭父母的严词拒绝</h3><div><br></div><h3><br></h3> <h3>  父亲在世时就常说,我们陈家的风水是旺女儿的,陈家个个都是“杨门女将”(父辈,我有六个姑姑,父亲出来当兵抗日后在外安家,我爷爷奶奶就一直多亏众姑父,姑姑们照顾着,几十年后,父亲才有条件回过老家一次,第二年,父亲便去世),为了养活我,父母更是节衣省食,每天天没亮就把菜园的菜偷偷摘好,步行拿到八里之外的县城卖,(那时候摘自家园子的菜卖,都会扣上投机倒把的帽子来批斗,父亲是种菜的一把好手),卖菜的钱每天从鄂城买回新鲜牛奶和米糊喂养我,(当时阳新都没有牛奶卖,想想我小时候的生活相对那年代是多么奢侈。还好,大姐和姐夫当时在鄂城车站工作,所以每天买牛奶的途径还是很便利)</h3><div><br></div><h3><br></h3> <h3>  艰苦的生活年复一年,妈妈和父亲硬是从家徒四壁的困难环境和别人的白眼中糊养着我们兄妹几个人,从此,妈妈真正锻炼出了吃苦耐劳,不轻言败的要强性子,从曾经的锦衣玉食,手拿绣针的富贵生活脱离,成为一个和男人一起并肩修沟挖渠做水库,和女人一同插秧割谷,洗衣做饭,持家带娃的名符其实的农家妇 女。</h3> <h3>  .好不容易 ,等到拨开乌云见天日的时候到来,苦日子终于有了些盼头,父亲的历史问题在细哥长期不懈努力向上级各政府部门的信访,和在街邻四坊的调查取证中得到了平反昭雪,可当我们全家忙着准备落实政策返回县城的八二年农历十月十三的那天,父亲因突发心梗,呯地一声,从坐着的床沿倒下地去,我就站在离他不到两米的距离过道上,当我哭喊着叫来正在做晚饭的妈妈,家里人找来邻边化肥厂的厂医时,父亲已经撒手西去,没有了生命体症,那一年,我才满十四岁,一瞬间,天塌地陷,家里的顶梁柱倒了。。。</h3><div><br></div><h3><br></h3> <h3>  看着几个未成年的儿女,望着没有气息的丈夫,妈妈伤心欲绝,可是欲哭无泪,恨命运多舛,恨父亲的狠心,更恨苍天的无情,妈妈怀着悲痛的心情,和大哥一起在当时恶劣的环境中,还算很体面风光地料理完父亲的后事,她倔强地领着我们几个子女来到县城,在燕子口租住着人家的两间房子(家里县城原来的房子因下放农村时贱卖,八二年底租的两间房,租金:一间五块,一间三块,厨房,客厅和房东共用)</h3> <h3>  返城后,一家人前途渺茫,没有工作,妈妈也没有退休金,几张嘴每天都得吃饭,解决温饱是当务之急的头等大事,坚强的妈妈从此出门当爹,承担着养家的重担,进门当娘,洗衣,做饭,教育子女。每天起早贪黑,天没亮赶着每天唯一一趟去武穴的班船,有时甚至从武穴转江轮去蕲州,贩买新鲜的果蔬回阳新菜市场叫卖,赚取其中差价养家糊口,有时为了赶时间,也为了节省,竟然连中饭都不舍得吃</h3> <h3>  后来听说小吃赚钱较容易些,妈妈就又与人合伙(后来合伙人就成了我细姐的婆婆),在老百货的对面巷子口做起了早点摊,卖了一些可口的小吃:油条,混沌,芋头圆,猪血粉,因妈妈和伯母的早点口味地道,价格实惠,卫生整洁,为人实诚,很快小生意也做得红红火火,至今都有人提起时赞不绝口,虽说是小生意,当时家里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h3><div><br></div><h3><br></h3> <h3>  记得那年代,经济普遍落后,能吃饱睡暖就相当不错了呢,何况我们家子女多,可是妈妈从来都没有让我们穿过有补丁的衣服,每逢过年时,无论怎样都会给我们置换一身崭新的衣裳,说什么一年一个新,有时候,虽然也会姐妹间,小的捡大的衣服穿,但妈妈一定会把衣服洗得干净整洁,尤其是对我这个小女儿,她更是宠爱有加</h3> <h3>  从小我就在家就享受特殊待遇,妈妈偏爱地对我隔吃,隔喝;不允许哥哥姐姐们打骂我,有时候父母不在家,姐姐们见我顽皮,也会违背妈妈的告诫,不轻不重地打我几下,那种时候,我一定会哭到父母收工回家才罢休,幸灾乐祸地欣赏她们被妈妈教训的窘态,妈妈经常会带着教训的口吻告诫姐姐们,不能打小妹,不小心打到心口和捶着腰子会致命的,从小聪明伶俐的我听了妈妈的话后便得福在心,以后每逢不听话挨打时就会告黑状,说姐姐们打了我的心口和腰子,直到如今,姐妹们一见面闲聊时,这件事都少不了成了调侃我的话柄</h3> <h3>  甚至在我十九岁的时候,有一次在家中和细姐发生口角讲粗话时被麻纺厂休息回家的细哥听到,哥哥当时扬手一巴掌(细哥对我们几个妹妹的管教胜过父亲严厉,从不许说话带渣,带脏,让他听到就是找打),姐姐头一偏,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我委屈地在家大哭,妈妈知道后,哥哥溜回麻纺厂,一直不敢回家,直到后来带女朋友第一次回家,妈妈也就没有责骂他</h3><div><br></div><h3><br></h3> <h3>  不知小时候怎么落下一个不能吃粥的坏毛病,(也许就是挑食好吃成了习惯性吧),每次吃粥就会恶心,呕吐,父母就把家里每年杀年猪的猪油,全部炼好后,放点白糖存在上釉的陶坛里放着,准备家里吃粥时给我开小灶,炒现饭吃专用的;哥哥姐姐虽然眼馋,但也不会说什么,谁让我是家里娇生惯养的小女儿呢?(要知道那时候一个月人口才分三四两食油,每次炒菜的锅都生有铁锈)妈妈也常笑着说:是么样养得起你咯?我这是穷人养娇女哟!父亲就会宠溺地护着不让妈妈说。</h3> <h3>  在我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一学期的学费才块把钱,妈妈却带我到县城烫了个时兴的头发,花了一块六角钱,害得班主任朱老师一直笑着叫我六子三,队里几个很喜欢我的大哥一直开口叫我老六,我会狠狠瞪着他们,纠正我是老七呢。回城后的八十年代,生活条件也还是差,不能象现在这样随时能买到想要的东西,很多东西不但没钱买,也少有的卖,我竟然奢侈地吃到在阳新当时很稀罕见的新鲜荔枝;记得芹菜只卖三分钱一斤的时候,妈妈竟然会偶尔买上块把钱一个的梨子背着姐姐给我吃……</h3><div><br></div><h3><br></h3> <h3>  妈妈勤劳,好强的性格,让我们在失去父亲这座大山后竟然没有受到多大委屈,她这一生,为了儿女,吃的是草,挤出的是血和奶,用自己的行动完美地诠释了鲁迅先生笔下甘为“孺子牛”的精神,。她吃苦耐劳的精神,为子孙后辈留下了珍贵的财富,她洁身自好的品质,成为我们子女学习的楷模。她象春天的太阳,沐浴在儿女们的身上,温暖着儿女们的心房;她更象冬日清晨起床看到不曾践踏的雪地,洁白又无瑕;她虽然不曾读过一句书,不认识一个字,但她一身峥峥傲骨,懂得很多读书人都欠缺的做人真理</h3><div><br></div><h3><br></h3> <h3>  亲爱的妈妈,在您瘦弱但坚实的羽翼庇护下,儿女们早都已经长大;在你含辛茹苦的操持中,我们都有了各自的家;如今,您膝下儿女,孙辈四五十人,该您安享天伦的时候来到,而您疲惫的身板不再挺拨;妈妈,亲爱的妈妈,在我们这些子女有能力报答你的时候,你现在却已经永远地倒下……妈妈,亲爱的妈妈,我永远忘不了,十二月十七日十二点十分时,当我轻轻呼唤你,双手抱着你准备喂你午饭的时候,你安祥地闭上眼睛,不再作任何回答。。。。</h3> <h3>  那一刻,我才深深感受到什么叫: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伤痛;当看到身穿整齐寿衣,面容祥和的妈妈让人抬进棺木入殓盖棺之时,我才知道咫尺之间阴阳两相隔的痛有多深!</h3> <h3>  妈妈,我那慈爱的妈妈,大海虽无涯,怎及您的胸怀宽阔?江水虽绵长,怎及娘亲的养育恩情长?我还没有好好报答您的养育恩,我感觉怎么也没有好好孝够您,可您却这样安静地永远离开我们,从此以后,再也听不到妈妈您温和的声声叮咛和教诲,我再也无处可以叫一声我的善良勤劳的亲娘😭😭😭</h3><div><br></div><h3><br></h3> <h3>  妈妈,我勤劳,慈祥的妈妈,这一生中,为了儿女,您活得太累太累,您放心去吧,在通往天堂的西方一路走好!您不要再有一丝丝牵挂,儿女们都已长大,我们会经常去看望你,陪你说说话,为你送钱,送饭,送衣,插花,为你赶走孤单和寂寞,让你在天堂仍然做个幸福,美丽,慈爱的好妈妈……</h3><div><br></div><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