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写在前面:总想写写我的父亲母亲,但每次拿起笔来,都会泪眼盈盈,写不下去!每当看到别人写父母的故事,又揪起自己的心事。朋友说,写写爸爸妈妈吧!我想,是的,是该写写了。</h1> <h1><font style="color: rgb(0, 0, 0);">父亲是山东人,出生在1924年的春夏交替的日子里,从我记事起,就没见过父亲年轻时的影像,家里就没有过。只见过母亲年轻时自己和家人的影像。那是记事以后,还是老家叔叔来和我们一起照的像,再就是父亲被评为"五好职工"带着大红花的照片,那时父亲的照片很少。<br />听母亲说,父亲家里兄弟众多,但最后只剩下兄弟姐妹四人,爷爷离世早,奶奶把孩子们拉扯大。父亲是长子,生活窘困,刚成年就独自背着个铺盖卷闯关东了。来到沈阳一家私人开办的工厂做学徒。后来把他的两个妹妹也带了出来。<br />父亲与母亲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家庭背景。<br />母亲是大连营口满族人,出生在1925年的春天里,长在海边。据说,姥爷是开工厂的,家境比较殷实,在老照片上能看到姥爷长相很帅,个子瘦高,着西装革履,持礼帽拐杖的,姥姥身着旗袍,仪态万方的样子。母亲小时候在满洲里读到高小,学日语,到晚年还能说几句日语。在学校还是排球队的(为此我们姐妹经常逗笑老妈,您这一米五几的个儿还打排球呢)。母亲一家人在哈尔滨生活过几年,后来举家搬到沈阳。<br /></font></h1> <h1><font style="color: rgb(0, 0, 0);">有些人,是生命中必然出现的;有些事,是冥冥之中老天安排的。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在四十年代末,走到了同一屋檐下。<br />母亲说过,如果那时跟了国民党军官,就不会有你们了。那后来呢?后来经人家介绍认识你爸爸。姥爷说,人长得帅,又有手艺,靠得住。母亲依从了姥爷,嫁给了父亲。从当年的婚纱照上,看到父亲确实漂亮,浓眉杏核眼,像奶奶,个头高高的,挺拔英俊,像个山东汉子。母亲透出大家闺秀的气质,也有大小姐的脾气。<br />新中国成立以后,父亲就到了一家公私合营的大工厂。父亲的手艺是相当了得,牛头刨工种,八级,是顶级技术职称。月薪99元,从50年代一直拿到90年代,在当时令多少人艳羡的高薪阶层。有技术,又年轻,有家庭,又幸福,那时父亲挺春风得意的,厂工会经常办舞会,父亲也会走两下子呢。</font></h1><h1>父亲闲暇时会去扫盲班学识字(没上过学后来能看报),喜欢养花。据说,父亲酷爱花儿。一次,母亲不小心把花盆弄碎了,两人拌嘴,还动了手。母亲说,父亲脾气倔,是个山东汉子。</h1><h1>母亲没事喜欢看电影,去亲戚家串门,游玩。记得有一张在千山春游的照片,父亲与母亲和父亲徒弟们的合影,父母那时真年轻,衬衫都是束在裤腰带里的,好精神!那时的年轻人和现在人一样,喜欢举家游玩哦。</h1><font style="color: rgb(0, 0, 0);"><br /></font> <h1><font style="color: rgb(0, 0, 0);">我上边是两个哥哥,到我这儿是个女孩,父母多宝贝啊!亲朋好友都喜欢我,那时恐怕是挺得宠的。听母亲说,五岁时,我得了黑麻疹,这是要命的!父母亲看着躺在炕上的奄奄一息的孩子,无力以救,当时都绝望了……后来听邻居指点,买只鸽子,杀了将鸽子覆在胸口上,奇迹发生了,我竟然得救了!感谢我的父母给了我生命之后的再次重生!<br />50年代末,父母已有五个孩子了。我下面有两个妹妹,和大妹只相差一岁,她长得瘦小,接下来的三妹长得最漂亮,一双眼睛像极了父亲。孩子小的时候,母亲就是家庭妇女(现在叫全职太太),整日在家里忙持家务。母亲喜欢人多热闹(晚年也是这样),她把孩子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男孩儿小哥俩总是穿一样的衣服,什么海军衫啊,短袖毛巾衫的;女孩儿总是用火钳子把头发弄得卷卷的,五岁母亲就带我烫过发,弄得跟个狮子狗似的。母亲喜欢照相,孩子的百日照、生日照都没缺过。父亲上班,母亲会一个人带着五个孩子去照相馆拍照,并题上字"乐园成长"。那时是挺快乐的。<br />后来父亲工厂照顾家属,母亲在厂里的食堂做一份工作,我们被送到厂里幼儿园。奶奶有时会从老家过来照看我们。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只记得大冬天的,母亲怀里抱着小的,大一点的跟在后面跑,起早贪黑的,很是辛苦。<br /><br /></font></h1> <h1><font style="color: rgb(0, 0, 0);">六十年代初,家里又添人进口了。母亲说,是小子,父亲高兴地说,这回不是丫头了。小弟降生了,人丁兴旺,多子多孙多福,这是父亲那辈人最淳朴的想法。<br />高兴之余,发愁的事接踵而至。两个哥哥已经上学,一个四年级,一个二年级,我也要上学了。家中经济捉襟见肘,开学交学费都得分批交。又赶上三年自然灾害,记得那时发粮票供应粮食,粮食不够吃就买议价粮,钱不够花了,把能卖的东西都卖了换粮食吃。母亲把她的旗袍一剪两截,再把底边缝上,让我穿,小姑娘家穿一件大襟的衣服,该有多奇怪哦。<br />拮据的生活落在一家人身上,在我的记忆中那是最艰难的岁月。记得最好的生活改善是父亲买个猪头回来煮一锅汤,放些大白菜、粉条之类的东西,一家人吃的香香的。一年到头最盼望的是过年。过年会有新衣服穿,会有好吃的,甚至有好玩的。每逢年三十晚上,母亲会为孩子们准备一样新年礼物,不管是衣服,还是裤子,甚至是鞋子和袜子,每人见一样新。平时就是小的捡大的衣服穿。母亲会把动物饼干每人发一份,舍不得吃完就放在枕头底下压着,美美地睡去,到第二天早上发现自己的饼干不见了,准是被馋嘴的哥哥偷吃了。最有趣的是吃冻秋梨,父亲把冻梨买回来,通常是放在盆里用凉水把冰拔出来,梨变软了才可以吃。可孩子们性急呀,把梨放在炉子上烤,外面软了里面还是冰的呢,就咔嚓咔嚓咬着吃,冰的直拔牙哦。<br />三年自然灾害接近尾声的时候,最小的妹妹又来到傅家。母亲本想不要这个孩子了,到保健院禁不住医生的劝说,心软又把孩子留了下来。出生后,父母商量准备把小妹抱给舅舅(舅舅有五个儿子)。结果被哥哥拦下,说宁可饿死,也不能把孩子送人。哥哥当时真棒!有志气!就这样留住了小老妹。我现在想,父母当时也是一种无奈吧!其实,母亲晚年还就是得了老姑娘的济,一直陪伴她到最后。</font></h1> <h1><font style="color: rgb(0, 0, 0);">文革来临的时候,我刚好小学毕业。当时或许是国家的战略策略吧,军工单位转移大三线,父亲的单位是第四工业部下属的军工单位—八八0厂,也在转移之列。母亲想把我和大哥留在沈阳的亲戚家,父亲不同意,就这样我们跟着父母来到千里之外的安徽阜阳。<br />这次迁徙可不是当年父亲一个人扛着铺盖卷闯关东时的情景。我第一次看到父母亲把家里的箱箱柜柜,锅碗瓢盆,铺盖衣服所有的生活用品打进包装箱里,单位来车将包装箱拉走。父母带着我们众多兄弟姐妹踏上迁移大三线的路程。<br />中途回到父亲的山东老家。从来没有回过老家,奶奶、叔叔一家人可高兴了。蛮大的院子,伸手可得的枣儿,到玉米地里掰棒子,烧柴火的大锅里"吱啦吱拉"地从锅盖里挤出玉米饼子的味儿,满屋飘香,吃到嘴里更是香喷喷的……嗨,城里的孩子哪见过这些呢,别提有多快乐了!</font></h1><h1><font style="color: rgb(0, 0, 0);">短暂相聚过后就是离别,本想以后再会回去的,没想到这是第一次也是我最后一次,后来再也没能回山东老家。</font></h1> <h1><font style="color: rgb(0, 0, 0);">父亲还算幸运的。当时有不少的军工厂搬到大山沟里,八八0厂落脚在安徽北面一处平原之地。在一片片农田中间,盖起方圆几十亩占地的大厂房,东西两大片平房错落有致,等待家属入住。学校、食堂、商店、医院、电影院、幼儿园样样俱全。家搬来了,当地农民扒着窗户往屋里看,说我们是地主!真有意思。<br />文化大革命席卷全国的时候,八八0厂也受到冲击,两派辩论,大字报也铺天盖地。父亲哪派都不参加,只管干他的活。出身不好的也被"群众组织"讯问过,母亲自然没有逃过。记得当时厂长李宝兴是部里派来的三八式干部,说他是走资派,把工厂弄到这儿来了,批斗他。不想想,他会有这么大的权利吗?后来,他的儿子用竹竿挑开脱落的电线,避免别人触电而自己触电身亡。看了那场面真叫人揪心呢!现在想想,疯狂的时代总有一些头脑简单不理性的人推波助澜,斗啊斗的,互相泄私愤,人性变得扭曲了!还算好,当时省里很快派来部队驻扎在工厂,两派争斗偃旗息鼓,没有更大的武斗发生。<br />恢复生产以后,上千名的工人每天踏着号声走进工厂,有序的工作。可是生活总是有不测风云。两个哥哥面临着上山下乡的选择,在当地下乡,还是回东北下乡?最后选择大哥带着二哥回沈阳下乡。第二年,母亲想儿子心切,带上小妹回东北。听说,坐的小毛驴车还翻到沟里,好在人无大碍。我在厂办学校上了一年7年级(特定时期的学制),后到城里师范、一中念了两年。中学毕业后本想上高中,但人非所愿,工厂招工把这一届学生全部招回。说来我是幸运的,两个哥哥下乡,两个妹妹高中毕业后都在当地下乡。多事之秋并没能绕过父母。父亲单位为了解决职工的后顾之忧,将下放到东北的知青全部招回,可是这时大哥心脏出现了问题,体检不合格不予进厂。下乡为了照顾弟弟,二百斤重的东西自己扛。大哥很优秀,沈阳重点学校中学毕业,体育很棒的,游泳、足球都会,三步投篮非常漂亮!若不是因为胳膊有点弯,他就去空军当飞行员了。父亲为大哥的事没少发愁,从不求人的人,逼得没法儿了,不得不去求人。后来听别人说,傅师傅为大儿子的事都流眼泪了。父亲回家从不说自己的事。母亲总说,山东人很倔。父亲是这样,话不多,也不擅与人交往,这事真难为父亲了。<br />后来,大哥进厂了,分到检验科。父母脸上有了笑容,相安一段时间,还是大哥的病让刚刚喜上眉梢的父母,愁云又上心头。看着整夜不能卧睡的大哥全家人都难过,父亲母亲更着急。大概老天的眷顾吧,这么年轻(27岁)就得这样严重的病(二尖瓣狭窄只有韭菜叶那么宽)引起人们的同情,同一科室的上海知青李沪英父亲也是同样的病,开刀手术后很好。就这样,在上海一家好人的帮助下,大哥顺利住进医院,成功做了手术并恢复的很好。<br />人世间的温暖会与日月相行,让人永生不忘。在军工大院里,大傅(对大哥的称呼)的病牵动了许多人,得到厂领导的关心和友人的帮助。平时老实巴交的父亲母亲无以回报,只能用工作和诚恳的待人表达感谢,直到后来父亲母亲的为人在厂里是人人皆知的。</font></h1> <h1>七十年代中期,我被推荐带薪去师大上学。毕业后,回到厂子弟学校任教。两个妹妹下乡一下就是八年,人生能有几个八年?这一代人在旷日持久的下乡生活中,虽然没有创造出什么财富,但他们把青春留在了农村,在为他们扼腕叹息的同时,也为这种坚持的精神赞叹!最终他们坚持到一个属于自己的社会席位。在知青返城高峰时,两个妹妹回到父母身边,进了八八0厂。弟弟考入师大美术专业。小妹顶替父亲进了工厂。父亲也是一种无奈的选择,为了解决小女儿的工作,他不惜离开自己钟爱的牛头刨床。后来被聘到家属工厂,一直干到七十多岁才肯回家。</h1><h1><br /></h1> <h1>小家好过,大家难持。日子相安地过着,两个哥哥先后成家。我在家短暂的停留后,调到省城工作。转眼间我们也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大院里人都说,老傅太太真行!一年嫁出去三个女儿。不说别的,就是一个人四床被子吧,就够受的了。我们工作后把工资全部交给家里,父亲也是只会挣钱不会花钱的人。母亲掌管家里的经济大权,其实,就是个过路财神,一到月底就光光的那种,哪有什么积蓄呢。</h1><h1>母亲性子急,干什么事情也是风风火火的,为此父亲没少说她。这一年底,母亲中风了,还好,医治的及时,恢复的挺好。</h1> <h1>父母一辈子不容易,该享享清福了。</h1><h1>兄弟姐妹都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孩子。就我在外地工作生活。但家里并不清净,大人孩子的,热热闹闹的,来来往往走个不停。父亲母亲的生活进入了尽享天伦之乐的美好时光。父亲特别知足。他总说,自己一个人背着铺盖卷闯关东,而今换来这么一大家子的人,值了!这是父亲最简单最淳朴的生活意愿。</h1> <h1>八十年代中期,改革开放的春风也吹到了八八0厂。据说,有人提出南下办分厂。于是一批技术人员拖家带口地到了深圳,或个人或合伙办公司,都发家致富了。大本营却一日不如一日。前些年,我回家进厂看看,那现状真是惨不忍睹,父辈们的辉煌已不复存在。当年的微电机总装大楼已家徒四壁,高大的厂房破旧不堪,周围杂草丛生,满目沧桑,锅炉房的大烟囱像一座坐标孤寂地耸立在废墟当中,走过半个世纪的八八0厂就这样没有一点喘息地寿终正寝了(破产),或许这是它最好的归宿。</h1> <h1>子承父业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八十年代末,家庭成员为了下一代,也不得不走出大三线,找自己的归属地。可以理解,当年父亲举家迁移,一个也不能少。现在子女们有自己的生活,选择离开,也无可厚非,只是于父亲的多子多孙多福的想法相悖。可是世上哪有事事都如自己所愿呢?</h1><h1>父母感受着这种分离之苦。大哥身体不好,依然留在厂里,等到二次手术后办理内退,才回到上海与家人团聚。三个妹妹留在父母身边。我也因考虑先生和女儿的发展,离开省城到北京工作生活。</h1><h1>父亲有些老观念。女儿的家不是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父亲没说过,母亲倒是说过。但想女儿哦,父母第一次带着孙女到我家,第二次是带着孙子。他们逐渐适应了这种分离,偶尔去海边两个儿子家住住,再去北京女儿家看看,再北上去东北走走亲戚,生活也丰富了许多。</h1> <h1>父母性格迥异。一个喜静,一个爱热闹。</h1><h1>晚年,父亲在院子里种满花花草草,在大门口载上两颗花树。每到大朵大朵的花儿盛开的时候,引来不少索要花儿的人,父亲总会剪几只送与人,喜欢赏花的母亲有时还不乐意呢。父亲没事时看看养花的书,旁边总会放着一副老花镜和一本小学生新华字典(养花书、字典至今我还保留着)。</h1><h1>这期间,打麻将是母亲最快乐的事。中午吃完饭,母亲就会拿着麻将盒子出门找姐妹们玩去了。那一脸的笑意,看出是很开心的。母亲打麻将还是个高手,每次赢多输少,人家都说,老傅太太手气真好!母亲自己常说,小手抓宝,大手抓草。她果真手不大,父亲是抓草的手,辛劳一辈子。</h1><h1>每次暑假回家,看到父亲忙碌的身影,我总会劝他别干了,回家歇着吧!他说,在小工厂干活,有人说说话,逗乐子开心,我要是真回家了,离死就不远了。</h1><h1>母亲比较心宽,一如既往地玩儿她的。我度假在家,她不好意思出去,在家又心神不定的。父亲就会说,去去去,你走了更清净。</h1><h1>父母这辈子也没少磕磕绊绊,可是两人还是在一条小船上颠簸着……一次,父亲骑车带母亲去城里,回来的路上不知什么事,母亲下车了,父亲停下来,母亲个头矮,蹦一下</h1><h1>没上去,父亲骑着车就走,母亲在后面紧着喊他都没听见,父亲跟母亲说话,不见回话,人呢?于是调头回去接母亲。听了他们的故事也很有趣呢。</h1> <h1>父亲是个闲不住的人。他会顶着星星去跑步,自己的衣服自己洗,你若帮他洗,他还不乐意呢,总觉得自己还能干,从不给孩子们添麻烦。父亲是善良的老人,每次有敲门讨饭的,他都会拿些吃的东西给人。他会把旧衣物送给扫大街的人……</h1><h1>夕阳下,父亲站在门口望呆的背影,他那无法抹去的内心寂寞,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父亲不擅交往,没什么老友,只有一个在沈阳就是至交的刘叔。据说,他的亲属里有母亲的同学。刘叔是二哥的师傅,后来一家调到威海。随后,二哥一家也调到威海。</h1><h1><br /></h1><h1><br /></h1> <h1>暑假结束就意味着一场离别。都不记得有多少次这样的离别了,从上学离开家时起,这种离别一直伴随着我,回北京后总要有十天半个月才能过来这个思念的劲儿。为释放情绪,常写文章以示缓解心境。记得《留在记忆深处的》(曾获航天部系统教师下水作文竞赛一等奖)记录上学离家时,母亲不舍,送往车站离别的情景。后来,每次母亲看到我的来信,都得抹两把眼泪。可怜天下父母心,隔离出来的空间和时间演绎出多少的儿女情长啊!然而,离家在外的儿女对父母也是《永远的牵挂》!</h1> <h1>谁人断得人间事?云飘来了,就有不测而至。其实,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不曾想,腿脚挺硬朗的父亲,说走就走了。走得太急促!没给我们任何的心理准备,以至于许久没能从失去父亲的悲伤中走出来……</h1><h1>没有父亲的日子,母亲形影相吊。母亲生性胆小。年轻时,父亲回老家,晚上睡觉她害怕,一屋的孩子都不行,还得请房东太太来作伴。父亲过世后,妹妹们多照顾母亲,小妹陪伴母亲生活,外面的孩子时不时接母亲过去住住,慢慢地母亲走出忧伤,生活如故。</h1><h1>母亲天南地北走过不少地方,虽然没去过香港,但在深圳湾眺望过一河之隔的香港。八十四岁高龄的母亲,到北京打车带她看看国家大剧院、鸟巢、水立方,还拍不少照片,就连出租司机都说她好福气!父亲只到过天安门,母亲比父亲是有福气!</h1> <h1>不可逆转的衰老如期而至,从不和人商量。每次回家我都劝母亲写写她的家庭,她说,手不听使唤,拿不住笔了。再过过,劝她说说她的家庭,她说,话说多了累得慌。写不成,说也不成,只好作罢。</h1><h1>人至暮年长忆旧,白首最念少年时。母亲的记忆力很好,晚年一点都不糊涂,时常把她感兴趣的事情说出来:有一次,我带着你老姨去松花江边玩儿,老姨突然掉到水里,我手快,一把抓住她头发给拽了上来,不然,老姨就没命了。其实,母亲有时心挺粗的。她说,小时候给你二哥穿棉裤,把一只腿穿在罩裤和棉裤的中间了,你二哥也傻,不知道说,冻了一天,到晚上给孩子脱裤子才发现。听母亲讲那过去的故事也很有趣的。</h1><h1><br /></h1> <h1>人的一生就像一条小船,由此岸上船到彼岸下船,一路上颠簸漂泊,风风雨雨,相亲相爱,生儿育女,执手相伴,不曾翻船,但谁都不会永久留在船上!</h1><h1>母亲在父亲过世十二年之后,大哥走了六年以后,也走完了她的人生之路。他们都走得太急促了,没有给我们留下一点的奉孝的机会。他们都走得很有尊严,没有痛苦,没有被拖累。老人们说,这是修来的福!</h1> <h1>至亲的人走了,他们到了天堂,会变成启明星,从白天到夜晚,再从黑夜到天明,周而复始地陪伴着我们……</h1><h1>我们可以告慰父亲母亲,你们的孩子们都生活的快乐幸福!你们是我们再淳朴不过的父亲母亲了!但永远是孩子们的骄傲!若有来生,我们还做你们的儿女。</h1><h1><br /></h1><h1><br /></h1><h1><br /></h1><h1><br /></h1><h1><br /></h1> <h1>愿父亲母亲、哥哥在天堂安好!</h1><h1>2018.01.20母亲去世三周年之际,写于上海兔儿窝。</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