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那年我们的铁路修到了河北省沧县,就是林冲当年被发配的地方。</h3><h3>在冬季的一天晚上,大雨倾盆,电闪雷鸣。劳累了一天的工友们都已上床早早休息了。我在睡梦中,突然听到门外隐隐约约地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仿佛小狗的哀叫声。我从床头摸着手电筒,下来打开工班的门,用手电一照,果然在门外有一只被大雨淋的湿漉漉的小黑狗在那里瑟瑟发抖。我急忙把它抱回屋里。</h3><h3>“快来看呀,哪儿跑来一只小黑狗!”我的叫喊声把工班里的人都给吵起来了。</h3><h3>“一定是下大雨迷路了。”同班的小李说。</h3><h3>“不对。肯定是农村养不起给扔出来了。”老张师傅说。</h3><h3>“不管哪儿来的,既然来了就和我们有缘分,它也是条生命,先养起来再说。不然不冻死也得饿死。”班长说。</h3><h3>“领导就是英明,说出来的话就是有水平。”我从小就喜欢狗,班长一说完我就赶紧奉承道。大家都笑了起来。</h3><h3>我找了一个纸箱,铺上旧衣服,把小黑狗擦干后放了进去。放在了取暖炉旁。小黑狗安静了下来,它那双滴溜转的小眼睛惊奇地望着我们。工程队里增添了新的一员,每天队里的职工都把剩饭剩菜留给小黑狗吃。小黑狗在院子里欢蹦乱跳地撒着欢儿。</h3><h1></h1><h3></h3><h3>随着我们工程的进展,小黑狗也一天天地长大了。它体型健壮毛色又黑又亮,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虎头虎脑的。我给它起了个好听的名子——“黑虎”。</h3><h3>黑虎很有人情味,每天我们下班的汽车一进大门,它就兴奋地摇头摆尾地迎接我们,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每天上班都把我们送上汽车。直到汽车开出大门。</h3><div><h3>黑虎通人性,它的辨别率极强。只要是工程队里的职工,甚至是一个系统的职工,哪怕是你从未来过单位,它都不叫不咬。而地方上的陌生人进院它都凶猛狂吠,忠实地守护着领地。我自今都不明白它是靠什么来辨别“本单位”的人的。</h3><h3></h3><h3></h3><h3>以前院内凉晒的衣物经常丢失,自从有了黑虎,院子里的东西再也没有丢失过。</h3><div>一年多来,黑虎和我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每天只要我一下班,它就像跟屁虫似的围着我转。队里开会它就静悄悄地卧在我的旁边。队里的工人们都很喜欢它。出去吃饭都忘不了带点好菜回来给它吃。</div><div>有一次黑虎生病了。卧在哪里不吃也不喝,无精打采的。我急的不知如何是好。职工们焦急的围了一圈。这时不知道谁说了句,找大夫给看看吧。这句话提醒了我,我起身往卫生所走去,黑虎竟像听懂人话似的跟着我到了卫生所。我找到了队里的卫生员,她说:“我从未给动物看过病,我给你开两片消炎药试试。”我把药喂给黑虎,它乖乖的把药吃了进去。几天后竟奇迹般的好了。<br><div>黑虎很有灵性,你高兴的时候它围着你蹦跳玩耍,你不高兴的时候,它静静地卧在你的身边,默默地看着你。黑虎给我们单调、寂寞的的工地生活增添了许多乐趣,成了我们大家的宠物和好朋友,我们一天也离不开它了。</div></div><div>我们修建的铁路终于顺利铺轨了!我们的工程队又要转移到新的工地去。新工地在千里之外。行李火车托运。人员全部坐火车。而黑虎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带走的。</div><div>那几天黑虎默默地看着我们忙忙碌碌地收拾东西,好像预感到了什么。我们留的肉给它也不吃。只是低声地呜咽着。我专门去买了几根它平时最爱吃的火腿肠,它闻都不闻。我难过极了,却无可奈何。我试着把黑虎牵去送给附近的农户,可它都挣脱又跑了回来。</div><div>工程队的物品一车车的托运走了,我们工班是最后一车撤离。当我们的汽车缓缓地开出空旷的院落时,黑虎发疯似地追赶着我们的汽车!我大声地喊着:“黑虎,回去!黑虎,不要跑了!……”可它还是不停地追赶着,直到渐渐地看不见了,我们一车的人都哭了!</div><div><br></div><div><br></div><div>发表于《四局工人》期刊、</div><h3>《中国铁路工程报》</h3></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