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感谢美篇提供便捷的平台。</h3> <h1><b> 《苦乐年华》 </b></h1><h1></h1><h1><b> 引</b></h1><h1><b> </b></h1><h1><b> 每当回忆起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这一段历史,我们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史诗般悲怆的画面。其中发生的一个个故事令我们或唏嘘、或悲伤、或赞叹、或激昂。这个举措改写了千千万万个下乡知青的命运。他们用自己所经历的苦难和磨炼谱写的青春之歌,是当代中国历史上激情澎湃的乐章。在后来的岁月里,经过锤炼和洗礼的他们,不论是在城镇还是在乡村,不论是在田野里还是在机床旁,他们用辛勤的双手和智慧的头脑又为中国的发展建设贡献力量。他们所做的这一切,值得永远镌刻在共和国的丰碑上。<br></b><b> 当年我所在的辽宁省新金三中的一些同学们也汇入到上山下乡的洪流中。 今天,其中的杨春松同学用他富有感染力的笔触,把还残留在记忆里的点点滴滴写在这里,成为对那个年代的纪念。<br></b><b> 刘虹<br></b><b> 2018.1.12</b></h1> <h1> </h1><h1><br></h1><h1> <b>苦乐年华</b><br></h1><h1> (一)</h1><h1> </h1><h1> 昨晚上半夜起风了,窗户没有关严,那冬天里的风拼命地从缝隙中钻进来。因为压差,发出时断时续不同音阶的呜呜声。一听到这种声音,我就联想到在青年点时的冷,下意识地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往事又浮现在我的眼前……</h1><h1> 1971年的最后一天,我们新金三中七一应届毕业生14名同学坐着马车来到离家十多公里的潮河于屯青年点。离开家时,大家没有像想象的那样悲戚。倒是像在走亲戚,一路上唱着歌,有说有笑。傍晌就到了我们的新家。那是座落在村子中间老于家的五间青石平房,房顶是用高粱秸扎成的把铺就,上面再用海边盐碱地的土夯实抹平的。独门独院。靠西边院墙大门边是红砖砌成的无棚公用旱厕。旁边是猪圈里面有一头小猪崽。院子东边是一小块菜地。上面垛着苞米根子和苞米秸子,这是生产队为我们准备的柴禾。墙外有一条结了冰的小溪。<br> 生产队严队长领着几个村民热情地迎接我们,抢着把行李搬了进去。进门是堂屋,二边是锅台。一个小门通向房后。堂屋的二边各二个屋,一条火炕相通。每人的木箱子就放在用木板搭起的架子上,尽管大小不一但也整齐。土墙己用旧报纸糊上了。窗玻璃擦的干干净净。中午的阳光照在崭新的芦苇席上暖哄哄的。<br> 堂屋里房东大婶己做好饭,那顿饭真的很香。杀了一头猪,做了一部分,剩下盐了起来,叫细水长流。每人分了一小碗大块肉,吃的是白米饭。<br> 当天晚上,夜幕笼罩的村庄格外寂静。煤油灯的火苗一蹿一蹿的偶尔会发出滋滋啦啦的响声。女生屋里静的出奇。突然房后传来唏嘘的哭声,不一会就变成了嚎啕大哭。房东家的狗叫了起来,紧接着全屯的狗都叫了起来。原来任杰和几个女生想家了。<br> </h1> <h1> 那些年的冬天在印象中特别的寒冷,尽管炕有点温度,但四处透风,有的人戴棉帽子、穿衣服睡。早晨水缸里的水冻了厚厚的一层冰。风穿过门窗缝隙时发出忽高忽低的呜呜怪声,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尤其是早晨正躺在被焐热的被窝里听风,真是懒汉听风越听越凶,越发懒得起床了。有的时侯为了响应公社的号召,改良山地土壤,把水湾里的冻土运到山地里。公鸡刚打鸣,天还没亮。生产队副队长便吹着上工的哨子嘟嘟嘟地从村东头吹到村子西头,这时,在昏暗的煤油灯光下张俊敏点长站在堂屋吆喝着″走啦!干活了。”一个个打着哈欠,揉着眼从被窝里爬出来,脸也不洗。深一步浅一脚和社员一起去干活。<br> 在没有水的洼地,泥土被冻的鼓起来了,裂成一块一块半米见方的土块,用镐一撬就可搬到马车上。然后,十几个人代替牲口前拉后推。人拉车最遭罪出力的是女生和体质弱的人。因为身强力壮的人位于辕马的位置,他的作用是掌握方问。在二个车辕的后面横绑着一条大扁担,一边有一个有劲的人在帮辕,另外,一边各有4~5个女生或体质弱的用肩拉着一根又粗又长的麻绳。这叫拉帮套。走平路或上坡时拉绳子的要把绳子绷紧。绳子没绷紧,就是有人偷懒了。上坡只是出力没有危险。要是下大坡可是很危险的,载重物的车惯力很大,拉帮套的人必须扛着绳子在前面紧跑一旦跑的慢或绊倒了后果不堪设想。有时两个车喊着号子你追我赶,跑的一身汗。当时,队长还表扬我们。其实,当时不单单是年轻好胜,干活积极。还有一个原因是天气太冷了。跑起来为了热身。一旦出了汗就不能停下来歇息了,否则会像一下子掉进冰窟窿里,刺骨的冷。<br> 冬天里,还要把粪堆的粪土运到地里。刨粪土可不是抡抡镐头那么简单。刚干的时候,抡起镐头还张着嘴巴给自己喊号子。一镐头下去,只刨了一个白色的小坑,可是溅起的碎屑却直冲面门,作呕的囧态可想而知。打那以后知道了什么时候该闭嘴就得闭嘴。 冬天最好的活莫过于漏粉了,就是加工地瓜粉条。捞上一大瓢刚出锅的粉条,拌点酱油大蒜,大家用手抓着吃。现在想想就想流口水。<br> 有一次我正在粉房干活,外面一辆拉冻土的车被土坎挡住了,便过去在后面帮着推,车一晃,一大块冻土正好掉到我的左脚上,大脚趾当时就肿了。多亏当时穿着军用大头鞋,鞋尖用硬牛皮包裹着。没伤到骨头,尽管这样,消肿后大拇脚趾甲也掉了。<br> 男女生住对面屋,有时候也会搞点恶作剧。有一天晚上,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男生把刚从土里抠出来的还放着蓝绿色荧光的烂梨树根,偷偷地放在锅台上、堂屋地上,整个屋被贼亮贼亮的荧光笼罩着,吓得女生不敢出门。还有一次,一个男生抓了一只麻雀。有人说点天灯!于是,有人用煤油灯里的煤油浇到麻雀身上。点着后,一团火球满屋乱窜。差点把房子点了。</h1> <h1> 过了腊八,生产队就没有多少活。青年点的同学也陆续回家猫冬。转眼年过了,二月二也过了,大家又回到了青年点。各自忙活着打扫房间,挑水、烧炕、做饭。顿时整个屋子里烟气弥漫。家务活中,我最打悚的是上井打水。尤其是冬天。井台上没有护井矮墙,就是平地上一个黑窟窿,周边被象镜子一样亮的冰覆盖着。别说打水,在井边站都站不稳真叫人胆颤心惊。这个时侯,要是有人在就求助,没有人就找草帘之类弄个立足的地方。打水会了不难,全靠一个抖劲。<br><h1> 农村晚饭早,今天大家从家里刚回来都带回吃的上锅熥下就是一顿饭。天刚黑各家各户就吹灯了。为节省点煤油。整个屯子黑幽幽的只有零星的几处亮着昏暗的灯光。青年点里的男生都是点着煤油灯在被窝里侃大山。要睡觉了,谁都懒得下地把灯吹灭。这时也是大家练吹灯功的时侯了,踞离远了点,只见火苗一倒马上又起来了。真是豁嘴吹灯——″飞灯飞符符″(吹灯吹不死)。邵奎福倒有绝技离灯二三米,舌头纵向卷起,形成枪管状。深吸气,猛一发力,百发九十中。这天晚上,刚闭灯,又给点上了。因为炕很久没烧,初次烧,里面的潮气返了上来,掀开褥子炕席上面热气腾腾,大家找来大塑料布铺到炕席上再放上褥子继续睡。第二天早上我的脑袋脸和手脚背处全是凸起的疹斑。肿了起来,皮肤奇痒。邵奎福把我送回家,原来是因潮湿引起荨麻疹。借这病因,我又在家泡了几天病号。那时,我反而愚蠢地庆幸这个病得的真好!<br> </h1></h1> <h1> (二)</h1><h1> 几场春雨过后,房东头的小溪里冰己开始融化,水流不断。田间垄台上的土已不象冬天时的灰白,变成湿润的青色。向阳处小草己开始发芽,各种野菜破土而出。过了清明节开始耕地扣垄,农忙也就拉开了序幕。在于屯一半旱田一半水田。山地旱田的播种,对我们来说虽然累,但与水田相比还是轻松的。<br><h1> 不等旱田播种完,就开始干水田活。用铁铣把水稻根的土翻扣到下面,修筑田埂、水渠、放水泡土,育秧苗。五一刚过,便开始耙平水田,几个人排成一行站在淹没腿肚带着冰茬的泥水里,用板耙反复推拉。尽管都穿着水田专用的软胶靴,还是刺骨的凉。<br> 当时公社提出口号"不插六月秧″,水田插秧必须在六月一日前结束。队里口号是大干二十天,突击插秧。每天早出晚归,插秧时的工分也比平时高。男生挑着百八十斤的秧苗穿行在20多公分宽的水田埂上,一步一滑小跑前行,摔倒了变成泥猴,肩膀压肿了都不足为奇。插秧苗的主要是女同学,面朝水田背朝天,撅着屁股,倒退着把秧苗插到水田里,不但要横竖成线,深浅也要合适。插不了几行,腰疼的就像断了似的。无处休息,只能原地用手捶打腰部,前后左右晃一晃,怕被别人拉下太远,又接着干。这期间女同学最遭罪了,水凉活又累,开始时有人赶上生理期不好意思请假,结果落下了病。 <br> 插秧季节伙食能稍好一点,有炒白菜、萝卜。有时放点肉,油水比平日多。主食是象小孩枕头那么大的饼子。那时粮食基本够吃,每人每年是600斤口粮。<br> 放工后,一个个累的没精打彩,拖拉着双腿回到青年点。赶紧吃完饭,都倒在炕上。那些日子累得到夜里连做梦的时间都没有了。</h1></h1><h1></h1><h1> 我们这茬知青比较守规矩。和乡亲们相处的很好,有事主动互相帮忙。有一次在运秧苗时有个社员不小心碰了邻队一个壮汉。对方动了手,邵奎福扔下挑子冲了过去,几下就把那人打到水田里,从此,邵奎福一打成名。村民们对青年点也刮目相看。</h1> <h1> 盼星星盼月亮,春播结束了。干农活的时候又恢复了以往吊儿朗当的状态。一群人一边磨磨蹭蹭地干着手里的活,一边互相打逗笑骂。更多的时侯是讲浑段子,大姑娘小媳妇越多,讲的人越起劲。嘻嘻哈哈一天就过去了。<br></h1><h1> 春夏之交,正是青黄不接的时侯。储存的萝卜、白菜吃光了。就算没吃光,随着温度升高也开始腐烂。一日三餐饭桌上就是咸萝卜条。最惨时只能大饼子蘸大酱。这时吃饭都不上桌每人捧着块大饼子边走边啃就行了。<br> 有一天,邵奎福在外乡弄回来一条狗,熬了一大锅狗肉。全点同学饱餐一顿,最后连一滴汤都没剩。<br> 到了七、八月份气温越高水稻长势越快,老农说要是夜静时都能听到拔节的声音。水田里的草也是越长越旺。<br>在水稻吐穗前要二次人工除草。除草虽然不是体力活,却是遭罪的活。稗子草和水稻长的几乎一样,而且长在一起,开始只记住稗子叶子细长面平有反光,比水稻长的高,忘了叶子中间有条白筋。队长一看急眼了,我把长的高的水稻拔了,稗子还好好立着。<br> 三伏天,在水田里,头上有似火的骄阳烤着;下面是发酵的农家肥及热气蒸薰着。戴着草帽越发闷热。水田靴一般都不穿。焐脚难受,里面全是汗水。不穿水靴就会被蚂蟥咬。腿上有蚂蟥不能拽,一拽就断,它的头部就钻进皮肤里,引起皮肤溃烂,只能用手轻轻地拍。然后,它就团成一个球掉了下来。这时你会把所有的怒火都冲向它,用手指甲划破它的肚皮,一滩紫色的血流了出来。 <br> 下午一丶二点钟的太阳最毒,刚上工不一会,衣服就湿透了。看当地小年青都光着膀子,也跟着学。微风吹在肌肤上感觉到有点凉爽。但是,不到一个时辰肩膀就变红了。火辣辣的疼。只有红的地方爆了皮,再长出新的皮肤才不疼。<br> 整天都在水里泡着,腰疼、腿疼、头昏脑胀。累了就跪在淤泥里前行。除了中间有休息时间,再想偷懒就是请假上厕所。<br> 累的时侯,一看到天上有乌云,就期盼下场大雨,可以歇工了。可是真的下了雨。土房顶就会漏雨,这时锅碗瓢盆全摆在炕上,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外面雨停了,屋里还在滴滴嗒嗒,有时还有女生的哭声伴奏。<br> 雨后,房东头的小溪水哗哗的流着,我在溪边洗衣服,不知树上的毛毛虫掉到水里,漂在水面的毛毛沾到衣服上。后来穿衣服时那些毛毛把后背蟄的一片小红点,疼了好几天。<br> 有一天,我正累的呲牙咧嘴,严队长喊我。叫我到潮河小学去代课。打那以后,就很少干农活。<br></h1><div><br></div> <h1>(三)<br> 早晨去小学校上班的路上,路过一片稻田。以前天天面对的山水树木,今天好象也变的美了。金黄色的阳光照在绿油油的水田里,凉爽的风把水田里的雾气轻轻地托起。那乳白色的晨雾象柔纱悬浮在那。水田那边的山,轮廓变的模模糊糊。就像有人用淡墨在那层轻纱后面的天边抹了几笔起伏。在那纱笼翠烟下面同学们正在除草,远远望去女同学特别显眼,白色的衬衣,袖子挽起在肘弯处。蓝色或灰色的长裤,裤腿掖在红色的水田靴筒里。背着草帽,弯着腰此起彼伏,快速挪动着脚步。偶尔,女生A立起身来,微微仰起脸,用手背抹去额头上、下巴处的汗水,尔后再甩甩手,动作连贯轻盈。当时可惜没有照相机。当同学们发现了我,有几个人向我投掷淤泥。我赶快跑开,身后传来一阵哄笑声。去小学校4里路。一路看着光景、听着蛙鸣、知了叫声、追赶着蜻蜓、蚂蚱,一会就到了学校。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同样的光景用不同的心态去看,结果真的不同,就连以前最烦的青蛙叫声,今天听起来也是悦耳动听。</h1> <h1> 天气逐渐转凉,早晨六丶七点钟已是朝霞满天。走在去学校的路上,火红的太阳从霞云中渐渐升起,晨雾己经退去,晴空万里。正逢九月中旬,一轮圆月还挂在中天,时尔被淡淡云彩掩挡,时尔露出它那灰白中略带红润的脸。望着同辉的日月,享受着清爽的金风。放眼望去漫山遍野一片金黄,风吹过稻田掀起了层层金黄色的波浪。水稻熟了!高粱熟了!玉米熟了!收获的季节总是给人以希望!此时此刻怎能不让人心潮澎湃!我莫名地激动着、亢奋着、遐想着……<br> 转眼,秋收开始了,大家累并快乐着!到了夜晚,青年点内传出的男女生多声部混合唱《沈阳》之歌——沈阳啊沈阳,我的故乡,马路上灯火辉煌……歌声在屯子上空回荡。当然了,主唱还是邵奎福。<br> 收割后带秸秆的花生、玉米、水稻等都码堆在地里自然风干。有天晚上,小队民兵排长来到青年点,让男生和他一起去巡夜。让我也一起去。转了一大圈来到靠近碧流河的一块花生地,民兵排长让我们每个人从不同的花生堆里抱点花生来到沟底,把花生堆在一起,点燃花生秸,大家围在火堆旁闻着花生的香味,排长说花生只有放在地里等秸秆干了,花生半干不湿时烧着吃最好吃。这么一说,哈喇早就流了出来。秸秆已烧成灰了,还得焖一会。不等灰堆里的火星全熄灭,大家便急不可待地张开上衣对着灰堆顺着风向使劲地搧,搧尽了草灰,地上便只剩下己烧成炭墨色的花生了。大家忍着烫手烫嘴猛吃着。最后,你看我,我瞅你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原来每个人的脸因被火烤的出了汗,再用剥花生的黑手抹汗,都变成了大花脸,变成了蒙面大盗。<br> <br> </h1> <h1> 后来,我又被抽调到城子坦公社一打三反工作队。跟着潮河的五七战士老杨等四个人为一个小组,进驻到应家大队。负责靠近潮河的几个小队。因为运动的大流已过,没有具体的打击对像。但过程还是要走的。每到一个生产队就找个临时的住处,走访群众。我负责记调查笔录。因为驻屯时间长,小队长按排吃饭就从村子东头开始,每家一顿。那时有纪律,只吃家常便饭,不准搞特殊。每天每人交四角钱伙食费,二头各一角,中午二角(公社补贴的)。我们每到一户,不管贫富、干净啦撒(脏的意思),都把顿饭做的尽可能最好。那时待客能有高梁米干饭、咸白菜蒸鸡蛋、咸肉熬白菜粉条。那真是招待姑爷的档次了。吃饭时,女主人就站在炕前桌子旁。如盘里熬的菜不多了,立马盛上一大碗扣上,要是谁碗里的饭快光了,也不问你再吃不吃了,上来就扣上一碗。要是吃饱了,你要提前告诉女主人。吃完饭不能把碗扣放在桌子上,也不能把筷子横放到碗上。犯忌讳的。熬的菜可管够吃,等最后添菜时,听到有铲锅底的声音时,就别再吃了。这是女主人暗示你没有菜了。鸡蛋菜,炒菜大家只是品尝一下。吃了百家饭,不仅体验到农村的贫苦,同时也感受到农民的情感朴素、为人实惠、善良勤劳。接受再教育,不是书本上写的而是一种入心入骨的潜移默化。</h1> <h1> (四) <br> 秋去冬来,转眼间一年过去。年终分红我是按平均工分,挣了22O几元钱。七三年三个小队的青年点合并。在大队部前面山包上盖了20几间红砖瓦房。人员分散到大队的林业队,创业队。不代课的时侯,我在创业队干活。当时在靠近杨屯小队的碧流河岸边修几条丁字坝。用来围堵沙土造地。整天采石、打纤、放炮、抬石头、搬石头。创业队王队长看我体质弱就让我晚上看守石坝、小船和工具。<br> 那时,碧流河上游没有水库,河的对岸就是庄河县。二里多宽的河面碧波荡漾,在夕阳余辉的照耀下闪烁着宝石样的光芒向着家的方向奔流。这时,我就坐在泊在河边的小船上望着粼粼的细浪,脑子里什么也不去想,呆呆地看着。身子随着悠悠的船起伏着。河水奔流,在我看来只是河中央的水在奔流,后面的细浪推着前面的细浪,翻卷着向前,拖起的波纹斜着向身后的两岸散去。同时,也把漂浮的枯树杂草甩到两边。河边的水看不出向前流动,有时竟倒流。看着看着我好象感悟到了什么…… </h1><h1> 母亲扯着嗓子喊儿子回家吃饭的喊声、狗的叫声、鸡、鵝、鸭的叫声时断时续地从身后一里外的村庄传来。此时入耳的声音经过空气的过滤,没有了刺耳的高音,也没有被阻挡后的混声,音速也慢了。像是天籁之音飘到你的眼前。</h1><h1> (多年以后才醒悟,当时无以言状的感悟,原来就是"河水只有汇入主流向前,才能流入大海,停滞丶后退是没有出路的。人亦如此。") 钎</h1> <h1> 工地离青年点5里路左右,中午一般都不回点吃饭,早上上工时背上几个大饼子带点咸菜在河边工地吃。上午,王队长按排我和一个当地社员老孙(也就30多岁)去河里打鱼,我摇着船,老孙站在船头指挥我摇向静水处停船,他开始撒网,只见一片圆圆的网口唰的一声扣到水里,然后不紧不慢地收网。每网都能打上十几条象中指那么大小的小白鮻鱼。一上午能打5、6斤。中午就在河边用三块大石头支起炉灶,安上一米半直径的大铁锅,到河心取水倒入锅中,鱼用河水洗去泥土,不用破肚直接进锅。不放油盐和调料,点上柴禾清煮。开锅不用十分钟,锅里的水就变成白色的了,上面还飘着一层油花。十几个人围着锅蹲着,用比筷子长的干树枝一口鱼,一口大饼子。 哎!这种原汁原味清香鲜美的鱼锅,到现在也没有再吃过。<br></h1><h1></h1><h1><br></h1> <h1> 盛夏的晚上,我一个人在河边看护工地。河边草丛里蚊子特别多。草窝棚里离地面一人高处搭个铺。上面铺上干草,再放行李。里面闷热,蚊虫也多。用艾蒿搓成粗绳子挂在门口点上。不但熏蚊子也熏了自己,河边也呆不住。灵机一动,把船摇到河中央,缆绳上绑块石头抛到河底收起橹躺在船头,仰面朝天。<br> 万籁俱寂,只听流水潺潺和水拍船弦的哗哗声。河对岸明月如钩挂在庄河的老柳树梢上。微风吹过,暗柳垂曳与水中倒影上呼下应。岸边的树影己分不清轮廓,黑郁郁一片。没有云的天空显得格外高,满天的星星一闪一闪。我找到了北斗七星,斗柄指南,天下皆夏。从"天璇"通过"天枢″延长五倍远处找到北极星。北极星——指引方向的星!此时此刻,孑身孤舟的我,方向在何方?前程在哪里?茫然!我尽可能地向美好的方向想,将来,将来,再将来。一阵清风把我从将来的幻想中拽了回来。银河,传说中的天河。看到牛朗织女星隔河相望,脑海里构画着喜鹊搭桥时二颗星应该是怎样的相会。<br> 不知不觉间小船向下移动了很远,月光洒在水面上,浪花也泛着银色的光。眼看着月光如水水如霜,想起了李白的《思乡》。我突发奇想,何不驾一叶扁舟,顺流而下,拐入吊桥河再入马店河。马店(大车店)对面就是家。一想到要回家,立马起锚。刚想启航,脑海里又闪出很多疑问。船到海河交汇处,被冲到大海里怎么办?吊桥河枯水了怎么办?返回时逆水行舟摇不动了怎么办?诸多怎么办到现在也没有答案。只能长叹一声,罢了!罢了!<br> </h1> <h1> 今天下午歇工,我沿着河滩去上游的林业队孤岛找同学玩。<br> 小岛里林荫蔽日,凉风习习,树下绿草地上开着各种颜色的野花,其间夾杂着叫不上名的草菇。林间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树木、青草、野花散发的清香。两只鸟儿在枝间跳跃着,叽叽喳喳叫着,散放的黄牛旁若无人悠闲地吃着草。树上的成群乌鸦看到有人来,忽地一下全腾空而起在枝头上盘旋,发出啊啊啊啊的叫声。几缕阳光穿过荗密的枝叶柔和地斜着照了进来。<br> 不远处一只豆沙色的野兔蛰伏在草丛里,它竖着长长耳朵,注视着我。蓦地,它跳窜起来向密林逃去,瞬间便没了踪影。边走边欣赏着密林中的水彩画般的景致,扑楞一声,草丛里窜出一只野鸡,扑搧着红绿相间的翅膀跑了出来,又不知去向。<br> 小岛与 严屯后山的峭崖隔着十几米宽的小河,只见对岸开满了黄花菜。一簇簇半米多高的绿茎上开着朵朵像细长小香蕉的花苞朝天长着,细长的绿叶托扶着鹅黄色的花。</h1><h1></h1><h1> 林业队的同学用一根长长的竹杆,对着满枝上的乌鸦使劲朝上一捅,便有一只乌鸦掉了下来。说是要做"叫花子乌鸦",用湿泥包裹起来放到火堆里。结果,乌鸦那紫红色的肉又硬又腥,根本不能吃。哎!白白牺牲了一个小生命。</h1> <h1> 就在这年的夏天,碧流河的上游盖州等地连降暴雨。为了防洪,晚上又加派丁远明和我一起守护石坝。</h1><h1> 第二天早晨天刚亮,我被一阵紧似一阵的哗哗水浪声惊醒,往吊铺下一看,混浊的河水己漫进窝棚,水面漂着厚厚一层浮材(树枝、杂草)当我们站在齐腰深的水里往外一看,都傻眼了。像黄河似的河水漫无边际,咆哮着奔腾而过。两岸低处的树干几乎被淹没只露出一片树冠,拴船的木桩子只露个头,前夜拖到河边的小船己飘到河里,在缆绳的拽扯下,在水里挣扎着。我们二人都不会水,如不设法把小船拖回来,很有可能被激流冲走。好在拴在窝棚边打夯用的架杆正飘在水里,我顺着架杆爬到拴船的木桩处,把船拖了回来。水流越来越急,此地不易久留。我俩赶快将要紧东西装上船,驾船奔向下游四里外的青年点。开始,本想顺着河边慢慢溜下去,不曾想,刚出静水区就被激流带进河中央。小船嗖的一下飞驰起来。吓的丁远明"妈的一声″蹲到船尾处,两手死死把着船帮,嘴里喊着"完了!完了!″。瞬间,就要到青年点前的河叉口,我拚命地将橹用最快的频率往怀里拉,又使劲往外推。</h1><h1>让船向岸边靠去。推拉的幅度又不敢太大,否则容易翻船的。就在刚到叉河口时,终于把船摇到岸边。下了船,我们俩腿都发软了,不知怎么走回青年点的。</h1> <h1>尾声</h1><h1> 下乡二年后,一九七四年,知青开始陆续返城。那年的6~7月份,高校开始招收工农兵大学生。我和我们知青点另外二名同学被贫下中农选送去读书。</h1><h1> 当年,离开青年点时,就象是逃离苦海似的,连头都没回。今天,当我们老了。每每忆起那蹉跎岁月,有苦亦有乐,有悲亦有喜。</h1><h1> 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书本上没有,那是一种入心入骨的潜移默化!</h1><h1> 我作为知青洪流里的一滴水、时代的一分子,没有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也没有惊天动地的辉煌业绩;有的只是和农民一样的日出即耕、日落而歇、温饱饥寒、茶米油盐。感恩那个岁月,强壮了我们的筋骨、锤炼了我们的意志、提高了我们的觉悟、丰富了我们的阅历、让我们真正懂得了生活和生存的意义。使我们在以后的祖国建设中有所担当。</h1><h1> </h1> <h1><b><font color="#39b54a"> 跋</font></b></h1><h1></h1><h1><b><font color="#39b54a"> 最后一段寥寥几笔,勾画出一个动态画面。使人仿佛看到一个少年,背着背包,向着前方,头也不回地、坚定地走向远方。知青生活在他的身上留下深深的烙印,他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font></b></h1><h1><b><font color="#39b54a"> 这个场景久久地停留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令人动容。知青经历使他们得到了浴火重生般的锤炼,造就了一大批人百折不挠的意志、勇往直前的精神、无坚不摧的勇气、奋发向上的斗志。看知青里涌现出来的大批杰出人物,我们就会明白这一点。中国的快速发展与强盛,与这一大批人的这些优秀品质不无关系。在中国的各个阶层、各个角落,他们发光发热、无处不在,是当代中国当之无愧的脊梁。</font></b></h1><h1><b><font color="#39b54a">刘虹2018年1月11日</font></b></h1> <h3>本文配图均釆自网络</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