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人生本就是一个不断告别的过程,有些还能再见,而有些,便再也不见了</h3> <h3><i>《背影》朱自清</i></h3><h3><i> 我说道,“爸爸,你走吧。”他望车外看了看,说,“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看那边月台的栅栏外有几个卖东西的等着顾客。走到那边月台,须穿过铁道,须跳下去又爬上去。父亲是一个胖子,走过去自然要费事些。我本来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让他去。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我再向外看时,他已抱了朱红的橘子望回走了。过铁道时,他先将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橘子走。到这边时,我赶紧去搀他。他和我走到车上,将橘子一股脑儿放在我的皮大衣上。于是扑扑衣上的泥土,心里很轻松似的,过一会说,“我走了;到那边来信!”我望着他走出去。他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见我,说,“进去吧,里边没人。”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进来坐下,我的眼泪又来了。</i></h3> <h3> 一个模糊的背影,这个背影是如此的温情,你感受到爱,你可以流泪,却不能再向前</h3> <h3><i>《目送》龙应台</i></h3><h3><i> 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i></h3> <h3>人生一场,哀而不伤。内心我们忌讳别离,但是离别不会因为我们默契的缄口不言而不发生,学会“目送”,明白自己“不要去追”,这一刻是如此的深邃而哀痛。</h3> <h3><i> “他在长长的行列里,等候护照检验;我就站在外面,用眼睛跟着他的背影一寸一寸往前挪。终于轮到他,在海关窗口停留片刻,然后拿回护照,闪入一扇门,倏乎不见。</i></h3><div><i>我一直在等候,等候他消失前的回头一瞥。但是他没有,一次都没有。”</i><br></div> <h3>背影,是如此遥远而落寞。这种落寞,出自于一种理解与尊重。你发现你爱的这个人,他的心中可以容纳汪洋宇宙,却容纳不下你,你必须要面对的事实就是,你进不去他的世界。</h3><div>时间会无法避免的将你的孩子变成一个别人,一个有独立思想和你完全平等的别人。时间也会无法避免的带来死别,这一生,你还来不及对他说很多话,就再也没有说出口的机会了。<br></div> <h3><i>《惜别》止庵</i></h3><h3><i> 父亲去世给我的真实感觉并不是我送走了他,而是我们一起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他送我到一个地方—那也就是他在这世界上的最后时刻—然后他站住了,而我越走越远,渐渐看不见他了。</i></h3><div><i>我的母亲也去世了。</i></div><div><i>父亲九十岁冥诞那天,我住在日本高野山一处“宿坊”里。夜晚寂寥,浮想联翩:父亲活到现在刚满九十岁,而他去世已经十八年了。十八年是多么漫长,这十八年里发生了多少事情,十八年前去世的父亲离我多么遥远—遥远到我已经接受了他去世的这个事实。父亲在我心中,已经与笼统的、一般的“死”联系起来。这也就意味着,对我来说父亲真的是一位故人了。虽然回忆起他,音容笑貌仍然浮现眼前。相比之下,母亲的死给我的感觉仍然是单独的“死” ,是“这个人”的“死” ,我仍然在体会已经不存在了的她的感受、想法和心境,我还没有离开“她的世界” 。回过头去,我还看得见她。</i></div><div><i>有一次去看话剧,忽然悟到:父亲去世,我的人生第一幕结束了;母亲去世,我的人生第二幕结束了;那么现在是第三幕,也就是最后一幕了。父母都不在了,对我来说,我出生之前的岁月好像尽皆归诸虚无,很多历史的、背景的、亲缘的关系随之消失。当父母之一活着时,我还感觉不到这一点。</i></div><div><i>这念头使我悲哀—为父母,也为自己。</i></div> <p class="ql-block"> 以前听离别是故事,只有感伤,现在的离别是经历,是撕裂,是模糊的双眼和不再清晰的记忆 </p><p class="ql-block">这种离别是一层天道恒常的宿命感,原谅悲伤,原谅分离,唯有“惜别”,因为这件事,我们懂了,有些风景,只能一个人欣赏,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p><p class="ql-block"> 岁月的渡口,你我皆为过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