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人的背影

萍聚

　　每天接送孩子上下学的路上，我总是会看到一个老人的背影。老人看起来有七十多岁了，身材偏瘦，个子矮小。他骑着一辆半旧的自行车，后座上坐着一个小男孩，男孩差不多上二年级了吧。

老人背着孩子的书包，用力地踩着脚蹬。遇上大风天，他还得弯着腰，身体使劲向前倾。过路口的时候，老人总是会停下车来，看看左右两边的车辆，等到安全地过了路口，再艰难地骑上车继续前行。而那个小男孩，则低着头无聊地坐在后座上，两只脚几乎都能够着地面了，有时候他的脚甚至还蹬着地面往前走。

冬日的早晨，天还蒙蒙亮。在北风与寒气的包围中，老人骑车的速度很慢。他头戴一顶绒线帽，脖子上套着围脖，手上戴着厚厚的手套，臃肿的棉衣棉裤使得他蹬车的动作显得格外吃力。每次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我几乎都能感觉到他重重的喘息声。

　　现在人们接送孩子上下学，大部分都是用汽车或是电动车，这个每天骑着自行车接送孩子的老人不由得吸引了我的注意。从开学到现在四个多月的时间里，这位老人每天都准时接送小男孩上下学，他背着书包用力蹬车的背影老是在我的脑海里浮现。

　　从老人每天骑车出来的方向看，应该是住在我们小区的。从小区到学校的距离，步行十五分钟，骑电动车五分钟，至于他骑自行车几分钟到学校，我就不知道了。

上学的路上，我也能看到为数不多的家长是步行陪孩子去的。有低年级的，也有高年级的。有的是孩子背着书包，有的是家长背着书包。唯独这个老人，每天那么费力又那么艰难地骑自行车送孩子上学，让我在疑惑不解的同时油然而生深深的同情和不忍。

　　想想我上小学的时候，同学们都是自己步行上下学。每天三五成群，上学时一起，放学也一起，边走边聊边玩，别说是十五分钟，就是二十分钟甚至更远的路程，都没觉得有问题。

我现在还记得小学五年级开完运动会放假了，下午有几个同学来找我玩，说是要去沟门摘杏。沟门距离我家的路程骑自行车少说也得半个多小时，还得过一座立交桥。说起来我妈妈也真是放得开又心大的人，她竟然同意我骑着自行车，前横梁带着弟弟，后座上带着妹妹，就这样和同学们一起去玩了。同学们都是自己单独骑车，唯独我拖家带口，前一个后一个，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后怕。那天我们很晚才回来，杏也没摘到，倒是安全到家，没出什么问题。

　　我们那个年代的父母养育孩子很随意，他们自己工作生活已经很忙碌很辛苦了，大部分家庭都是哥哥姐姐带着弟弟妹妹，上学、放学、写作业、玩儿，父母根本不用操心。可就这样，家长不仅落得了有胆识、会教育、肯放手的美名，还造就了一批独立自主、能干家务，学习还不错的小大人。

轮到我们做父母的时候，社会发展了，时代进步了，我们对自己的孩子却越来越小心翼翼了。马路越来越宽，汽车越来越多，社会上不安定和危险的因素日益增加，弄得我们这些年轻的父母不知所措，唯有像保护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把自己的孩子牢牢护住，生怕有半点闪失。在这样严密周全的护卫之下，孩子自然谈不上有多大的独立性。

　　有时候我也想让孩子自己走着去上学，但此时人天性中的虚荣、懒惰就抬头了，孩子会说，同学们都有人接送，你为什么让我走路？那么远的路，我走得太累了！

在经过几番斗争和讨价还价之后，我终于和儿子达成了协议：早晚两趟我骑电动车接送他，中午放学和下午上学他自己走，特殊天气情况除外。

　　写到这里，我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无奈，无助，迷失，迷茫，都有吧。

　　说我是杞人忧天也好，庸人自扰也罢。不管怎样，让那么大年龄的老人每天承受如此辛苦的重担，实在不是做晚辈该有的态度和举动。

我们都希望岁月静好，家庭和睦；父母安康，子女孝顺。那么从此就让老人孤独艰辛的背影不再出现，让小孩子独立，让年轻人拥有满身的技能，独自撑起人生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