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2015年4月20日, 北方驶来的客车到了!来自黑龙江哈尔滨、佳木斯、鹤岗的四十多年前老"知青"们,一路欢歌笑语,乘着歌声的翅膀,从松花江畔千里迢迢南赴瓯江之滨,与温州當年在北大荒共同"战天斗地"的知青战友们,再次相聚。</h1> <h1> 南北方知青时隔数年重相见,昔日青春年少,如今都是两鬓染霜岁月留痕了。相拥握手嘘寒问暖之时,我拉住小美(谢守行),刘娜奇、张淑兰双手的那刻,仿佛施了魔法似的,四十多年前的记忆碎片如万花筒一般瞬间炫丽。友情之手拂去了岁月的尘封。一小片一小片记忆碎片迅速拼连,触动了我内心深处最柔软的感动。当年同吃、同住、同劳动,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战友情,变幻成一幅幅记忆画面小片。而画面的主线就是那些年,给我无限温暖和力量 ,难忘的一双双兄弟姐妹般的手……<br /></h1> <h1> 收工了,在漆黑的夜晚,我们列队走在坑坑洼洼,高高低低的田间小道上,高度近视的我,只觉得眼前影影绰绰,模里模糊,一脚高一脚低,踉踉跄跄,无奈加无奈……是你用十五岁明亮的眼睛,用你稚嫩但有力的手,将列队排在你后面的我,从黑暗处牵领到连队住地。这兄弟般的手,就是战友仲伟的手! </h1> <h1> 静静的宿舍里,病中的我,躺在火墙边尚有余热的炕上,昏昏沉沉……迷糊之间,有几人蹑手蹑脚地走进来,随之,一双略带凉意的手轻轻放在我的额头,随后是邱加英的窃喜低语:"还好,没发烧!""加英,大夫说过,月眉是严重营养不良!病号饭只有面条。我们今天在草甸子捡的这几个野鸭蛋好大,腌咸蛋给她吃吧。"这是小美(谢守行)的声音。又一声音"我们用针给蛋扎几个眼,这样可以腌得快一点!"得到了胡永玉等好几人的轻声响应,接下来是一阵悉悉嗦嗦声。我微微睁眼,只见炕头窗台前有好几双手凑在一起在忙碌着。 这是我离别南方家乡到北大荒,第二年某天所发生的一个场景。当时我悄然泪下,泪湿枕畔。</h1> <h1> 白茫茫一片冰雪世界,三江湿地的塔头甸子,星罗棋布突兀着黑乎乎的塔头,我在塔头墎上一个接一个地跳跃前行。脚底一滑,塔头墎下的雪瞬间就埋到了大腿。这时,一双手伸过来,使劲将我从雪窝中拉出来。是霖霖,小学同班同学的手,在北大荒亘古的雪原中拉住了我。</h1> <h1> 秋收割稻子的一天,我左手姆指被锋利的镰刀拉开了一个大口子,我捧着手,看着血不断往稻田滴淌,红红的一滩,不知所措,傻了!此时,一只缺残了手指的手伸过来,用后掌往上托起我流血的手,简短一声"举高!",另一只正常的手里拿着一条不知从那里来的布条,一边用牙咬住,一手给我包扎。同时又简短地命令:"到卫生员那里去!"。这双残疾手的主人,是当时我所在二连的指导员朴京集,一个经历过抗美援朝在战场上失去了手指的老兵。 </h1> <h1> 若干年过去了,人生之路,一路走过,一路风景。走过、看过、经历过体验过。蓦然回首,其实往事并𣎴如烟!所有这些记忆画面至今仍都栩栩如生,刻骨铭心!</h1> <h1> 当46年前,我在温州人民广场,松开了长途车窗前亲友们一双双送别的手时。我只知道,没有父母,兄弟姐妹至亲之手的牵领,无论前路几多艰难,我都将会孤身面对。</h1> <h1> <span style="font-size: 16px;">然而,在北大荒的日子里,却有战友们一双双温暖之手牵我前行,"执子之手"不是亲人,胜似亲人!</span></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