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能喊您的日子

芬芳

我的母亲，李自秀，地地道道的老农民，没见过大世面，一年四季围着锅台，猪呀，鸡呀转，体重70斤，给妈换内衣，发现满身只剩下骨头与皮了，我不忍心触摸她的肌肤，那个曾经孕育了我们，也曾年轻的光滑肌肤呢？

妈身高1.63米，生于1934年古09月12日，属狗，一生勤苦、节俭有名、性格刚强，自食其力，乱草乱柴常见她四处寻寻觅觅，捡拾回来烧火煨炕呀，妈，我知道，你是苦日子过怕了，你没有浪费没有不勤俭的本钱呐。

庆幸的值得我们儿孙骄傲的是，母亲从没麻烦过我们任何人，17岁嫁给爷爷家小她三岁的长子——我的父亲，先后生养了三男一女，我们这伟大的生命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我们有了家，有了所有，肯定地说，她没有给儿子们挣下金山银山，但，我认为，给了我们生命，她的恩情就比天大，就似海深，我们感念不尽，对她的敬重与孝敬，儿女谁都不能怠慢，今，她85岁高龄，到了风烛残年，只剩一把老骨头，却被一场看似简单的感冒拉倒了…

我为她的女儿，54周岁，属龙，生于1964.古11月29，从小特别不受娘的待见，我在她的棍棒下长大成才的，可棍棒底下出孝女啊，这句话是真的。1986年自我参加工作至今，30多年来，作为女儿，我做了我该做的事情，直想昭示后人，孝敬不待，过期为零，等你有了条件，有了能力，双亲怕已走的走，走不动的已经走不动了，吃不动的已经满口无牙，请早行孝，不落后悔。对父对母，我只做到了给点钱财，比起别人家的那些大孝子孝女来说，我差极了。大道理说起很简单，给父母很多钱也很简单，可年复一年能给父母端吃端喝，洗洗涮涮，架火煨炕，嘘寒问暖，态度谦和，这些对我而言，羞愧的很

2018.1.5，我一人推着母亲在中医院，县医院奔波了整整一下午，做了各种检查，1月6号，我俩来到中医院外科楼，艳梅又开了绿灯优先让我们住了进来。我重感冒，浑身疼痛难忍，但年迈的妈比我更难受，两行浊泪长流，手抖个不停，气喘难平。大雪纷飞的数九寒天，我唤来了冯延宁，开车送我们到中医院，下午二点住妥，开始给娘吊液，这一吊，整整到晚上一点多才吊罢，我浑身酸痛难忍，出病房放风透气，忽想起下午偶遇的这一对老夫妻：男脑梗70岁，女精明66岁，两人为抽烟而打骂在楼道，我猛然清醒，原来，夫妻一辈子就是这样骂着，打着，恨着，内心撕裂着，走到了白头。娘孤身一人，我唯一能做的，仅仅是个陪伴，陪伴八十多岁的母亲，该是何等福气。妈，多给儿孙们个机会吧，给你喂口饭，翻个身，抱抱你，洗洗你满是粪便的内裤，冲你笑笑，洗个热水脚，我作为女儿，做了我该做的一点点，就图个过后我不后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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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的二儿子，脾气犟了大半辈子，对妈，他心中有数

有妈才是福气，能喊妈的日子不会很多啊，要好好珍惜。

阳光很充足
妈很满足
有时想想
劳顿了半辈子
陪妈睡睡
说说闲话
拌拌嘴
这些日子最实在与充实

这是我与二哥50年中的第一次合影。道道皱纹诉说着岁月的无情，都老了。

娘心劲大增
走走转转
心情也好
看在眼中
我心放在肚中

2018.1.7号这是住院的第二天，天蒙蒙亮，妈就试着起床，精神尚可，我们起床，换掉了尿不湿，下地锻炼十几分钟，接着又开始抽血，吊液体…

十点多，二哥来到床前，娘的眼睛都亮了，我明白，她所有的心事都放下了。
中午吃了牛肉熬土豆白菜，下午鱼汤泡饭，都吃了一点点。
晚七点多下地锻炼，母亲比中午走的好多了，她知道，二儿子在，她要好好表现表现，把床上的衣服叠叠，再看看外面的风景，再在床边坐坐，一切心安理得，上床休息。

一夜好长呀，对我，对妈来说，我们都觉得长。妈想早点出院，回家是大事，而我，想的更多的是，冷瓦瓦地天，娘回去，一下能适应吗，几头的牵肠挂肚，能不觉得夜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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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四点钟与二哥攀谈至6.30，楼道出奇的静，出奇的干净。

2018.1.8号，这是住院的第三天，周一，本来手头有多件工作要做，可又要推老人到中间楼做各种常规检查，我在等待时间，等医生上班的时间呐！

排队等候做了三项，心电，B超，尿常规，单已交付医生手中，一切处理妥妥的，二哥值班，我准备上班走。

今天下午阳光真好，液体吊完，妈精神好，喝了大半碗海荣买来的黑米粥

今天咳嗽有点厉害，不烧，精神好，下午熟熟地睡了一下午。肚子有点饿，下去找到佰家粥铺，买回香菇鸡肉粥，妈吃了纸杯的小半杯，剩余的，由二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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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9号，这是妈住院的第四天，昨晚自己起夜，这是刚起床的样子，清醒的很，早上起床利索，大便利索，二哥买早点去了，妈说，今天不咋咳嗽，走路腿也硬气。

一直做饭手艺不行，羞于见人，这是我的短板，给妈做的山芋糊涂面，吃了小半碗。
又拉肚了，我去找郭风让医生，问情况，她说，这是吃中药的缘故，下次吃的时候减半。

这是海荣主动给来看妈的客人吃的。

饭香不？奶奶说，好尼。奶奶看见孙丫头，啥都好。

来，奶奶，洗个脚丫，舒服舒服，这是大侄女，上班期间，总是抽空来一趟，人也许就是这样，经历着关心，分享着感恩。

大哥今天来接班，我继续是助手

大嫂来了，妈可以给我眼色看了，你看，人记不想照相，把我使哼地，我说，照照，这些经历，都是记忆。其实，娘今天乏了，想睡下，所以，心情不太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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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午休起来，起来转转，中午吃的搅团，吃了半碗，妈说，香

下午吃的粘饭，拌的菠菜，妈吃的很香，看，他们两啃着没多少肉的牛骨头。

我们天天晚上闲谝，东一句，西一句，妈就是忠实的听众。

2018.1.10号，妈住院第五天了，她起床下地活动，我抓拍的。今天也是学生考试的日子，我七点奔向医院，见见娘，心中踏实些。
情况是这样的：身乏无力，啥都不想吃，躺在床上，就是个小不点，满头的白发，瘦削的双颊，无力的声音，一切显示着——我已不能去干一切活计了。
大哥大嫂昨夜值班，大哥说，他今天去找个熟人馆子，给娘做点喜欢的饭菜，比如，我提议的搅团，妈欣然答应想吃，看来，后续的工作，就是加强营养，让妈恢复到该恢复的样子，一起加油，我们永远不要放弃，无论有多大的困难，我们都要齐心协力一起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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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大嫂值班，早上早早起来，一人给妈洗漱，一人出去买早点，两人乐乐呵呵，不要我插手，说我工作忙。人人都需要理解，理解万岁呐

来，合个影，大嫂还是精神

妈今天吃的小半桶稀饭与小半碗豆浆，买了一笼小菜包，妈吃了两个，总之，今吃的好

大哥说，人记本身长得好，和我往一起一站，把人记帅比下去了。

一早上吃个早点，气氛好，哥嫂有说有笑，人老了，要的就是这样，咱们脸上有笑了，老人心中才踏实了。

看到兄弟与弟媳整理好的房间，大家看了，都满意，为妈这样做，值了，这就是榜样。

冯增来看妈了，告知炕已收拾妥妥的，妈听了，心情好了许多，

比我小五岁的兄弟，小时候上学没少偷过懒，长大了成家了，生活的各种酸甜苦辣，他都尝过了。

冯延宁，站着，坐着，都是帅，一说照相，赶紧把头发整理了整理

二侄儿，与帅哥照相，真有压力，算了，看起你，照照吧

奶奶住院前前后后，送饭买饭，没少跑，脾气好，呼之即来，挥着即去，懂道理，像一家人。

2018.1.11号，这是妈住院输液第六天，液体只吊了两小瓶，大嫂中午在李银表叔家做的面调菜，大哥值班两天，把妈服侍的很周到。十一点多，冯增也来看妈，坐在床前，拉着妈的手，看来，也是孝子。人啊，尽孝尽在生活上，尽在端吃端喝中，尽在烧好的热炕中，我们终将老去，善待今天的老人，就是善待明天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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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2号，妈出院了，感觉人还是很乏，中午十一点半起身回青山，一进门，屋里很暖和，妈四处看着熟悉的角角落落，能看出来，她是高兴的。

妈，你受苦了
14岁童养到冯家，21岁有了大哥，当时奶奶也在生养，外奶也在服侍人家的媳妇，你的第一个月子是怎么过来的？这样的日子我不得知，可我能感觉到那个苦。
1960，1964，1969，你分别生养二哥，我，冯增，哪又是怎样的苦？你一边干活，一边煤油灯下缝缝补补，一边还有80多岁的我的老太爷的吃喝拉撒，周围的环境不允许我们吃饱，我们成份高，受尽了周围有势人的小看与嘀咕，父亲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却躲了起来，把一根放羊棍捏到了老，他怕人的白眼，他怕出去低人三分的滋味，他怕别人的吆五喝六的嘲笑，他怕吃不饱肚子的日子呀。妈一日三餐的粗茶淡饭煮着端着，妈把仅有的面烙成馍馍装在父亲出羊的挎包中，就这样，跌跌撞撞，饱一顿，饥一顿，热一顿，冷一顿，整整给父亲端吃端喝64年，送走了我的父亲。
我们忙工作，忙儿女的上学嫁娶，忙各自的生计，更为严重地儿女们竟然说，孝敬父母我没条件，没能力，没工夫，我说，等我们准备好去孝敬老人，反正，父亲已化成灰了。

妈，你眼睛一直不好，这次一定要给你买个花镜，记得，父亲放羊时每天有一顿饭，是你亲自送到滩里让他吃，你提着饭罐，深一脚，浅一脚看着远处的白点赶过去，发现那是岩石，父亲在山头上喊着，你才循声而去，忠山洼的沟沟洼洼你跑了个遍，那是你拼搏着让我们长大的日子，我不知道，风里来，雨中去，三伏天，寒冬腊月，你是怎样坚持了下来，那么瘦弱的身体，每次见到你，都是满脸汗水，妈，难怪你脾气那么大，现在，我理解了你，你把巴掌落在我头上与身上，那是你心中对生活不满的情绪唯一的出口，我做了母亲，我能理解你恨女成凤的心情，妈，我要好好对你好，拉扯大我们，你吃尽了苦。

50.60那个年代，每到腊月，推碾没完没了，白天推，晚上点灯还是推，从头到脚满是面灰的你在磨道忙碌着，没有帮手，只有那头蒙了双眼的拉磨驴一圈一圈转着陪你劳作着，磨道中阴冷，一天加上半晚上，你用什么力量坚持了下来，妈，冷不？饿不？累不？无人问你，又谁能问你？就这样的日子，有时还有人睁眼别瞪地说，你们给我们啥都没挣下，妈，你听了寒心不？我不知你是如何原谅了所有，尽最大的努力把我们平安地拉扯大？我只知道，我们都能过活了，你却吃不动了。妈，你受苦了，今能吃上一碗顺口而热乎乎的饭，睡个儿子亲自给你架热的炕，这是你天经地义的享受。

与侯三老太爷压瓜蔓藤的日子，这样的农活算最轻，你可以照顾二三岁的冯增吧，十岁都无法入学堂的我，我要在家哄弟弟，以至我上师范，比同龄人都大。我整天拉着弟弟疯跑乱跑，记得，那天晌午，周围很静，我悄悄地偷了饶花久鸡窝的两个鸡蛋，当你满脸汗水跑回来给弟弟吃奶，我把两鸡蛋给你，想改善一下咱家少油少腥的生活，两个耳光却落在我脸上，那两个鸡蛋你硬生生地把我拉着，还给了鸡窝，你看见我转身回来，又把弟弟塞给我，这一下午，我没出去耍了，而是把家收拾干净，煮一大锅奶子米汤等你回家表扬我。妈，我常常想，没识过几个字的你，是真心想把我培养成知书达礼之人，我也大了，生性好强的我，知书不多，我通礼，你放心。

千万不要诧异
这是怎样的一双手
粗糙的皮肤告诉我
她历经苦难
弯曲的十指告诉我
她饱经风霜
一根根血管连着我的心
那是她牵挂的印证
妈
握着你的手
我才知
原来母子母女一场
就是在一次次握别中
渐行渐远的

我陪你慢慢老去的日子

原来是那样的弥足珍贵

七十年代后期，大哥结婚成家，大嫂进门，分担了你的一部分家务，接着不几年，二哥成婚，我出嫁，小弟成家，48岁的你，娶嫁都完成，可穷日子，苦日子依旧不能改变，三个儿子，大哥二哥都很聪明上进，由于家庭成分高，早早被挡在校门口外，只能再次和你们一样，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你的小儿子当时又贪玩，也与上学失之交臂。从此，儿子娶了婆姨还要分家过日子，还要盖房子，先后出生的八个孙子孙女，要你带，他她们长大，在一二三岁前，没离开你的照顾，你背过，领着睡过，给他们擦屁股接屎接尿过，是的，每个父母都这样，但你赶的时代不好，等把人记拉脱泥水，你的房子旧了，每到下大白雨，你与父亲，拿着塑料布遮雨，那是何等的难过，身老无力又无经济来源的你们，盖间瓦房，那只能是无能为力，当旧的不能再旧的房屋拆下实在无力再盖起来，我给了你们大力支持，未曾想，这新盖的房子你们住的是小心翼翼。

妈，父亲走的这四年日子，我不知漫漫长夜那份孤独你是如何扛过来的，我不知四年中的每一顿饭，你是如何做到嘴上的，你总是说，你一人能吃能喝能行，当2017.12月1号接你来我家住的头天晚上，看到你满是粪便的内裤，我羞愧地哭了。

妈，42天在我身边的日子，我看到了你想有暖气的屋子，你想撒泡尿有个座便器，你想吃点合口的饭，妈，儿女真的没有操心好你，怪不得天堂中的父亲夜夜托梦给我，自从你来我家，我再没梦见父亲。

妈，这种日子，苦不？对你，对父亲，这日子，苦！你们只是不愿说而已。

父亲背着一身的心酸无声地走了，临走的头天晚上想吃个荷包蛋，你也身无力，撒了一次懒，却留下了长久的痛，因为身边再无人，那个荷包蛋到今天是我心中的痛。
妈，你的八十岁高龄存折中有五位数的存款，这里有孙子给你的钱，可那只是个数字了，因为，你与父亲该用钱的时候，儿子们，孙辈们的钱紧张的哪能顾上你们？唉……
妈，身老无力的你，有一点病不能扛的你，你需要我们服侍身边，愿天堂的父亲，保佑你以后的日子衣食住无忧。我一直相信，妈，你与父亲为了撑起这个家，付出了毕生心血，到你该享天伦的日子了，到你该颐养天年的日子了，妈……能叫声妈，能有应答的日子，我们，该是何等幸福。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珍惜能喊声妈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