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的可可

信钧

　　我们家的第五位成员，名字叫可可，至于姓马还是姓彭呢，我跟老婆都一直谦让着，没有定论。反正没打算跟他上户口，也没有上学去的安排，搁置下来不碍事儿。有时候老婆也叫他幺蛾，我跟着就多叫了一个字，狗幺蛾。

　　这家伙是三年前被抱进我们家的。只因为丫头喜欢，老婆没跟我电话，就任性地从一家宠物店里为他赎了身，他一从铁笼里出来，就正式成了我家的第五位成员。

起初， 我从心里并没有完全接受他，只是爱屋及乌，没有坚决反对。因此，他当初看见我时，还是显得有些胆怯，总是粘着丫头或者老婆。

　　这时候，丫头正要上高中，哪有闲时来料理可可。才一二个月的“孩子”，总要人管吧，没办法，我心一软，也算服了。每天都要给他洗澡，伺候他吃喝玩耍、散步睡觉，特别训练他择地大小便。自然而然，他也成就我当了个“铲屎官”。

　　刚开始，他不习惯上卫生间，好几次都只把尿尿粑粑送到卫生间的房门口，每每这时，我都要训斥他、罚他站立，但他从不反抗，总是听话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并很快就长了记心，不再犯同样的错误了。记得一次他因洗澡着凉，患了感冒，还出现了上呕下泄的症状，每当这一状况发生时，他总是坚持跑进卫生间去应急。反复了五六次之后，他竟累得趴在卫生间，出不来了。

好在我还懂一点医药常识，对他进行了施药救治。其实，三年以来他只病过二次，都是感冒。第一次生病时，我不在家，老婆急得心痛，就匆匆忙忙送进了宠物园，按医生的要求，住院了。我晚上回来后一听情况，二话没说，就赶往了医院，只见他被关在冰冷的铁笼里，孤单可怜，看见我，他的眼神里除了哀怨，尽是诉求。我说，小小感冒，真需要住院吗？这是坐牢！不用商量，就果断地把他抱回了家。按我的治疗方法，在给他喂药、料理之后，第二天上午又开始活蹦乱跳了，小孩不装病，这可可也真的没有装病。第二次生病，上面已经提及，也是我自己给他喂的药，他听话得像个大人，张大口，把药水吞下后，不到半天就好转了，我想，恨病吃药，这可可也真是懂的。

　　他经常跟我们一起出去赴宴，因养成的习惯，他从来不在地上找零食吃。只要谁说一声上桌开餐，他总是抢先跳到椅子上，美美的占用一席，真有点像个主宾的范儿。席间，他只要点肉食，不辣、不咸就行，只吃一点就趴在椅子上安静了，很有饱足。你若不料理他，他总是用他的前爪子使劲的捞你，意思是说，要给他来点吃的哟。

　　他非常喜欢旅游。只要我们开车出门，就没有落下他。他坐过揽车，走过玻璃栈道，一起游山玩水。翻方山时，一口气走了十五公里的山路，下山后，趴在椅子上是一动不动的，他还知道累了！登壶瓶山顶，他陪丫头登上了最高峰，到最后下山时，竟抱着我的腿，再也不愿走路了。他天生水性，在壶瓶山漂流后，竟赖在水里，不想上岸。一次逛石牛寨，老婆跟我在路上拉开了一段距离，他急得来回的跑，只想用他的步子，穿梭般把我们织在一起，生怕谁丢了谁。因天气干热，我给他喂水喝过后，他总是咬住我的鞋子，要我停下脚步，等老婆跟上来一起走。实在热过了头，他也会躲在草丛的湿地上，自己解解凉。

记得一次在长沙住宿，宾馆的保安把他截住了，不让进门，他只好乖乖地跑回到我的车边，向我求援。我用个袋子把他装了起来，再用衣服盖着，叮嘱他千万不能出声，然后，提着他一本正经地走过了大门。他也真的听话，在袋子里安安静静的。从此以后，我们就没有进不去的场所了。

草场，沙滩，小溪，山坡，都是他撒欢的最爱。他像大自然的主人，跳皮的宠儿……

他爱好和平，帮扶弱者。有时丫头和老婆拌拌嘴，他总是站在中间，预防事态扩大。看到他这般模样，家里就没有顶真的事儿了。有时想哄他动动手，他总是呲牙咧嘴，站在他认为受了欺负的人一边。

　　他坐车有个习惯，爱座副驾，还一脸对行车安全要负责任的态度。有一次驾车去长沙的路上，一个电话干扰我，我噪门有些拉高，还来了点脾气。他感觉到我的不对，急忙从副驾跑到我腿上，用脖子压住我手臂，似乎是劝我不发脾气，注意行驶安全一般。他还能感觉车的速度，并从你减速，刹车，拉方向来判断你是否停车，以提前做好下车准备。在陌生的地方，你不叫他下车，他就会在车上不动，行使他守护车子的责任。

　　他的听力非常之强。我开过的车子他都能根据喇叭声判断出来，他在百米之外或楼层之上，都能闻笛即应。他对我的击掌声也十分感应，一旦脱离视线，只要我击掌，他总是能够快速地跑回我的身边。在家时，无论哪个家庭成员回家，他都能从上楼的脚步声中作出准确判断，并做好热烈欢迎的准备。在长沙工作的儿子回家较稀，久别重逢，也不误判。进门时，若是谁忘带了钥匙敲门，他总要跳起来，跃跃欲试地去拉门把手，完了就回来用嘴咬你的脚，令你去开门。
　　

　　

　　他晓得爱护家产。只要看到背包的提袋的陌生人进出家门，他总要喔喔几声，提醒主人警惕。坐在小车里，要是谁敲打车窗，他都会摆出决斗架式，勇敢捍卫，不允许人随便敲打的。

爱夸奖是他的本性。每次洗澡澡、疏美美，理发、穿新衣之后，只要你竖起大拇指，他都会得瑟地蹦极，咧着嘴欢笑。一幅信心满满的样子。

他个子虽小，霸气十足。每到一地，非要赶走原驻地的同伴不可。一次在毛里湖钓鱼，他不仅把主人的大黄狗赶走了，看到拉到岸边的大鱼，从来没有下过水的他竟义无反顾地跳下水去帮主人抓鱼。结果，自己也像鱼儿一样，用网蔸才捞上岸。

　　凡是来过家里的客人，他只要经历一次就能记住了。若是下次遇见，他都会与你身边以多次蹦极的最高度来表达对客人的高度关注和欢迎。你若坐下来后，有时他还会要你抱一抱，十分愿意地接受你的握手。

（成稿于2017年12月，辑于2018年元月）

后记：

养了近九年的可可，被湘J·D33180夺去了生命。

我怀抱着你，近2个小时的呼唤和抚摸，终究没有把你唤醒，你最后还是闭上双眼，渐失体温。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的生命会这样终结。

本来你的身体是健康的，没有痛疼。你的体质是强壮的，前几天还跟我游恩施大峡谷七小时！你的灵魂深处是忠于主人的，你是因杀手夺命才阴阳两隔。我还说过，让你成长出奇迹的，至少生存二十年。可愿望已经成空。

我不忍你离去，可意外来得太突然。以致我关系你的灵魂一时变成空白，喜欢你的心情突然被撕裂。

我痛苦地把你的尸体安放在离老家不远的土堆里，好让你在想家的时候看得见老屋。

你虽然是一只犬，但你太通人性。你对主人的忠诚和服从或许超越了人性！（于2022年9月4日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