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趣事——山的印记

空谷幽兰

<p>  小时候,我家住在山脚下。紧邻屋后不足三十米是草甸子,再往后一百多米就是一座海拔不过百米的小山。山坡的阳面栽满了一年四季常绿的万年青。满山都是柞树和其它叫不出名的低矮灌木。</p> <p>  在我家的西北处,离小山更近的是我们学校。我在这所不足十间教室的学校读完了小学、初中。记得下课的十分钟,只要铃声一响,同学们都争先恐后地冲出教室爬上紧邻教室后面的小山。时间一长,在山上自然形成一条人行小道。这条小道就是我们这些女生爬山的必经之路。虽说只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同学们却能从山顶返回,从不迟到。对我们一些行动稍慢的女生来说,往往爬到半山腰,看到返回的男生便也跟着返回,也从未迟到过。有时,我们还自发地开展爬山比赛。那个热闹劲至今历历在目,记忆犹新。山上有同学监督看参赛者是否爬上山顶,山下有同学记录第一个下山的“勇士”。山上山下常常大声呼喊,大声对话。有时连校长、老师也受到感染一起来助阵参与。现在想想也挺奇怪,那时,同学们没有手表,竟然不会迟到,真的神了!</p> <p>  也许和山离得太近,让我无法回避,无法躲避吧,我的生活和山不知不觉地连在了一起,从小对山就有了记忆,有了好感,有了深深的依恋。</p> <p> 记忆中,大概五六岁时,有一天,我和姐姐去山上采四叶菜。走着走着,突然,我从半山腰上摔了下来,被树枝扎破了脸。当时,姐姐害怕极了连哭带喊地把我抱起,问我疼不疼,可我只是一个劲地哭,却不说一句话。回到家里,姐姐被父母好个训。但当我吃起妈妈用四叶采包的包子时,却破涕为笑忘记了疼痛。</p> <p>  北方的山,一年四季变化万千,美不胜收。</p><p> 春天来了,枯黄的树木慢慢抽出嫩芽,小草也从地里偷偷地探出头,到处一片清香。我和伙伴常常在体育课自由活动时,或者在阳光明媚的午后,趁着还没上课的间隙,爬上屋后的小山,要不坐在万年青树下聊天,要不在山坡上寻找刚刚发芽的嫩草。有一次,我们惊讶地发现,居然在一片枯黄的茅草中,在细细嫩嫩的只长有两三片叶子的茎上开出了黄蕊粉色的花。我们个个不约而同地大声欢呼起来。到现在也叫不上名的这种小花,可能就是北方春天的使者吧。大致到了4月份,满山的映山红盛开了,粉的像霞,一大片,一大片的,夺人眼目。我们迫不及待地把它采回来,插在瓶子里。再过些时候,我们便在草甸子里找野韭菜和酸里红吃。那个美劲,别提了,至今难以忘怀!</p> <p> 夏天到了,树叶郁郁葱葱。我们依然往山上跑,有时,手里抱一大把各种各样的树叶子也别有一番滋味。我们会嗅嗅橡子的清香,会摸摸小红果刚刚长出的果实,期待着它们的成熟。这时,山上的芍药花(我们叫它大红花)盛开了,白色的、淡粉色的漂亮极了!我们会兴高采烈地把它采回家养在玻璃瓶子里。虽然,我也常被草瘪子侵扰,可和赏心悦目的花朵比起来,真的就不算什么了。</p> <p>  然而,真正让我感受到山的独特魅力,还属秋天和冬天。</p><p> 北方的秋天,真是层林尽染。秋雨过后,站在我家的门前往山上眺望。红的枫叶,绿的松树,黄的柞树,真是一幅目不暇接,美轮美奂的画卷,让人陶醉其中。我家房后草甸子里的榛子成熟了,个个圆溜溜的,鼓鼓的,用牙咬开,吃到嘴里那是一个清香可口。这时,大人、孩子都纷纷出动,去摘榛子。大一点的榛子往往被先来的人摘走,后来的人就采摘小点的,和那些藏在叶下没被人发现的榛子。即使这样,大家还是筐满袋满,个个喜上眉梢,乐此不疲。</p> <p>  上高中那年,连里人突然兴起上山挖草药。当时,有种叫龙胆草的草药晒干了能卖个好价钱。因此,连里能干、能动的人只要没事都去挖草药。我放假回家听说后也执意要去,妈妈拗不过我,答应了我的要求。就是这一次,我真的被大山迷住了。</p> <p>  离家近点地方的龙胆草都被人挖完了,只有到更远的山里去挖。这一天,我和同伴来到据家大概十几公里的山上去挖龙胆草。第一次走进高大茂密的树林,竟让我犹如进入仙境。不一会,我就被同伴甩在了后边。起初,挖龙胆草的好奇、兴奋早已被抛到脑后。因为,此时,我已被大山的景色所迷住。你看,阳光从树的缝隙中射进来像一把把利剑,你走到哪儿,阳光就射到哪儿,跟到哪儿,让你无处躲藏;山核桃的外皮有的已经脱落露出里面咖啡色的果实;山葡萄挂在几近枯黄的藤上,绿的、紫的,一串串诱人无比;小红果已经成熟,红红的,煞是可爱。我喜不自禁地连忙把这些果实采摘下来,装进我的篮子,不一会,竟装了大半筐。“大兰,快来看!”顺着喊声,看到同学宝和已爬上高高的树顶。原来,这是冬青树,上面结满了红红、绿绿的冬青果。我大声地呼喊:“多摘点下来!”。不一会,宝和从树上下来,手里抱着一大捆冬青枝,看着那上面的果实,更让我忘了正事——挖龙胆草。当别人挖满一篮子龙胆草兴高采烈地喊我往回返时,我的铁锹头上也挂满了一大捆冬青枝。这时,太阳正照在头顶,我们一行人有说有笑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同伴们在讨论着自己挖龙胆草的感受,谈论着能卖多少钱。此时,我的收获比同伴的龙胆草能卖个好价钱来说更大,我为自己的胜利“果实”而窃窃自喜!</p><p><br></p> <p>  实际上,我对冬天的山的记忆比秋天还早,还深刻。</p><p> 冬天到了,北风呼啸,白雪皑皑。我八九岁的时候,就随哥哥姐姐们拉着爬犁去山上砍柴。我们年龄小,干不了什么,纯属跟着做伴,跟着去玩。去时,我和弟弟一会坐在爬犁上,一会拉着爬犁在滑溜溜的雪路上拼命往前跑。我们的笑声常常回荡在空旷的、覆盖白雪的山间。当夕阳西下时,冬日的暖阳照在雪上射出刺眼的光,我们解开棉袄扣子,摘下围巾和帽子,拉着满满的一爬犁柴火奔跑在吱吱作响的雪地山路上。</p> <p>  记得,高一放寒假的一天下午,我和几个同学相约去山上捡干木棒。我们徒步往山上走,当走到半路时,忽然在我们的左前方近50米的雪地里,“一”字排开站着七只狍子。它们一动不动、静静地朝我们张望。虽说,我们是山边边的人,天天与山为伴,却是第一次看到狍子,个个既兴奋,又手足无措。足足几分钟,我们就傻傻的,一动不动地与狍子对望。不知谁大喊了一声,狍子迅速地往林中窜去。夕阳照在白皑皑的雪地上,狍子的影子渐渐消失殆尽,只留下一串串整齐的脚印。“都说,狍子四条腿跑起来用三条腿,可实际上我们没有看到狍子跑起来的一瘸一拐呀!”我们边走边议论,“唉,要是有支猎枪来个点射,那狍子不就成了餐桌之物了。”……</p> <p>  时光荏苒。一晃,我离开家乡已经二十多年,离开家乡的那座小山也三十年有余,然而,对山的依恋,对山的记忆,已经深入骨髓,永远定格在心中。(2009.9)</p> <h3><font color="#010101">  后记: 2017年的暑假,我再次回到了故乡。自然和每次回去一样,我又回到曾经生活过的连队。虽然,时过境迁,那里早已没有人居住,甚至杂草丛生,有的已末过曾经的房屋。但那座小山还在,学校那栋平房还在。看到既熟悉亲切又深感陌生的一切,记忆的闸门被打开,让我情不自禁地拿起手机拍起来……</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由于时间仓促,照片拍的并不理想,但存在手机里一直舍不得删去。近两天,因天降大雪,学校放假,让我有时间把过去写的拙文找出来,配上照片,制成美篇,也算是我对故乡那座魂牵梦绕的小山,不,是对故乡的一种情感宣泄吧!(2018.1.6) </font></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