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请慢些走！

皓公(洪中柱)

　　上次回老家，儿时的伙伴问我：柱呀！几时退休。顿时，好像有一种缠绕着的淡淡的莫名恐惧，让我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是呀！我也快退休了。

　　看着坐在对面的老妈，瘦干的身体，佝偻在椅子上，神态有些呆板，稀稀的花发无力地竖着。

　时光呀！怎么这么快。

童年时，在屋后的卫东湖，赤脚骑在牛背上，在广阔的草甸中，像大草原上的俊马，像大海上的海鸥，像蓝天上的雄鹰，自由，自在。

夏天的汛期，房前的城门湖，汪洋一片，如同野鸭子，在湖水中，在浪花里。临退汛，拿着各式标识，在一块一块的小田里，做着记号。等退水，用田泥围着田埂，放水抓鱼，裸着半身或全身，抬着收获的鱼儿，脸上乐开了花。

　　在校园，朗朗的书声，无忧无虑，天天开心。稍有紧张的是到了高中，才真正懂得人生的恐惧。那时身体又不好，眼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回家种田；一条是考上大学。好在上苍眷顾让我考上学校。

读书、工作、成家好像就是昨天的事情，怎么就快四十年了！

时光呀！怎么这么快！

　　

妈妈带我去菜园。走在妈妈身后，用脚步踩着妈妈的影子，一路前行。走着走着似乎有些不一样，妈妈走路有些迟钝，步调没有频率很破碎，步子歪歪斜斜。看着眼前的妈妈，我眼睛湿了，慢慢模糊了。

我停下来，妈妈怎么又那么年青起来，身体挺拔，乌黑的头发梳着两条大大的辫子，又粗又长，真的好美。额头饱满，眼睛锃亮有神，细花的衬衣，妈妈穿着合身得体，衣角随风飘摆，说笑声洪亮有力。……后来妈妈背上怎么多了个弟弟……再后来又多了一个，渐渐地妈妈开始背驼了。……擦干眼睛，定了定神，眼前依旧是那干枯瘦弱的妈妈。

　每次回家妈妈总会念道：柱儿喜欢吃炒糯米饭，喜欢吃碱水粑。几十年来妈妈总是重复着炒呀！做呀！……现在妈妈真的老了，做不动了，手脚僵硬了。

临走时，妈妈总是千个舍不得，万个舍不得。要带上这个那个，说：家里自己种的好，没打药，新鲜物，城里稀少，处处都得花钱买。车子发动了，妈妈总会在车门边，不停地念道：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回来？

　　时光呀！不要那么无情。看你像一把利刀，把妈妈篆刻成什么样子：脸上、额头都是深深浅浅的痕迹，手掌手背都是皱褶阡陌纵横，连指缝都快裂开了，脊背弯曲，眼睛浑浊，就只留下耄耋的背景。

　　看着妈妈这么一天不如一天，我无法阻止，也无力阻止。只有祈求上苍让时光慢些走，慢些走，别让妈妈这么快老去。别再摧残她脆弱的身体，让我好好地陪陪她，好好地看着她！

　 时光呀！请你慢些走。

花有重开时，人无再少年。让春天的阳光，洒满心田；让夏日的繁花，甜蜜芬芳，沁入心扉；让秋天的红叶，红遍大地；让冬曰的皑皑白雪，积淀在心间。

时光呀！请慢些走，给我多留一些与亲人相处的时间，让记忆追循您的足迹永不会老。

　时光呀！请慢些走。世界上还有很多很多美丽的地方：意大利比萨斜塔；罗马竞技场；法国埃菲尔铁塔；美国金门桥；伊斯兰古城开罗；埃及金字塔；非洲大草原动物大迁徙。等等！！我都很想去。

时光呀！请慢些走！慢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