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br></b></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一别两宽,各生欢喜</b></h1><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5 style="text-align: center;"><b>文 | 亦安</b></h5><h1 style="text-align: center;"></h1><p style="text-align: center;"></h3> <h3><b><font color="#ed2308"><u>文章心情:</u></font></b></h3><h5><font color="#ff8a00"><br></font></h5><h5><font color="#ff8a00">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这是我在刷朋友圈的时候看到的一句话,她配了一张唯美风格的图:一位女子,着一身素衣站在盛满卷耳花的山坡上,她及腰的发丝在风里飘扬。</font></h5><h5><font color="#ff8a00"><br> 后来我在网上查了“采采卷耳,不盈顷筐”这句话的出处,原来出自于爱情荟聚的诗经里。于是提笔写下了对“卷耳”的诠释。我诠释的是相思,但不是“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的那种炽烈和仓促。</font></h5><h5><font color="#ff8a00"><br> 我想的“卷耳”应该是一种淡定的漫过岁月门槛的相思,是长情的相思,是温存着余热的相思,是一叶一花一篮子的青白。</font></h5><h5><font color="#ff8a00"><br> 我们常谈“明知相思无用处,无奈难解相思苦”,可事实本就如此,因此,我们把“相思”叫作“回忆”,又把“回忆”当作“记忆”。来来回回,兜兜转转,无穷无尽。</font></h5><h5><font color="#ff8a00"><br> 文中的女子在等,我们同样在等,女子等待的是男子的归来,我们等待的是不忍心女子的等待落空,结果她放下了等待,他归来了。她把相思融进了日夜手执的卷耳放在床头,便起身离开了,永远的。他为了她温存的相思写下了“放妻书”,包容了她的一切。可以说是命运弄人,太好的不全是最好的,也许“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是最好不过的。</font></h5><h3></h3> <p style="text-align: left;"><b><u>文章正文:</u></b></h3><h3><br></h3><h3> 不知何时起,心事便如崖壁上的索桥一样在风雨寒霜里飘摇。一层层斑驳的铁锈拂去又生出,在岁月里挽歌,也在逝去。</h3><h3><br><h3> 美好如昨天的舒畅,被风一吹,堵在了胸口,闷闷不乐。尾随着一大群人在薄凉的阳光里讲着故事,有人说起“卷耳”。我不曾了解“卷耳”是何物,听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侃侃而谈。哦!原来“卷耳”是一种野菜,有毒,也可解毒。</h3><h3><br><h3> 他们让我说,我想了半天,思绪越过了冬天光秃秃的树枝,走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卷耳”那么熟悉又陌生,它是不是和《诗经》里说的“卷耳”一样呢?“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我微凉的薄唇轻启:</h3><h3><br>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的记忆大约十分之一,我站在一位素衣清奇的女子的灵魂深处,看着她在门前的绿野山坡上一叶一叶轻轻地采摘卷耳。左手挎着竹篮,被风吹的那么瘦。她弯下腰采摘一会儿,便站直了身子望向远方的大山。</h3><h3><br> 女子曾说,那山里有一条路,通往长安,她爱慕的男子要穿过那条路,前往长安考取功名。她心里念念,他应该走累了吧!山路那么难走,天也要黑了,他或许躲在哪个山洞里架着一堆微弱的火取暖,他应该也在想我吧!</h3><h3><br> 女子一边采摘卷耳,一边遥望远处,偶尔白皙的手放在眼前遮挡住落日的余晖,望着远处的山一点一点消失不见。然后她挎着还没有采摘满的篮子五步一回头的向着家里走去。</h3><h3><br> 男子这一走就是大半年,篱笆有几处损坏了,露出大大小小的窟窿;有几处的野草疯狂的生长,越过了篱笆的顶端。几只小鸡跟在妈妈的后面叽叽喳喳,依靠在门框边的女子憔悴了许多,但她的神情依旧望着远方。她无数次在梦里被惊醒,窗边的桃花开满枝头,有几束都伸进了窗子,在月光下形影相随,她听到了哒哒的马蹄声在门外响起,听到了锣鼓声响起,听到了他唤她的名字,听到了……她惊醒了,细微的汗水顺着额头流下,原来是一场梦啊!她潸然泪下,像一个委屈的孩子一样。</h3><h3><br> 天刚露出鱼肚白,她就挎着篮子走向门前的山坡,卷耳不那么绿了,像中了相思之毒一样。女子再也忍住不这相思之苦,她愤然地丢掉篮子,转身跑回家,身后的卷耳从篮子里散落一地,风一来,它们便呼呼地向着远处的山坳下飘去。</h3><h3><br> 女子幽怨的眼神里全是对男子的怨嗔。她紧闭门扉,眼泪化了妆容,她想起了他对她说的话:“娘子,我这一走不知何时能回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待我考取功名时,便十里红装素裹来找你。”她哭着说:“我只要快点归来,无论结果如何,要快点归来”。</h3><h3><br> 春光明媚的明眸,奈何书生不解,终究冷落成了一地孤影。女子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等不起了……等不起了,他或许早就忘了我,忘了这个苦苦挣扎的娘子,忘了这个天天吃卷耳的妻子。</h3><h3><br> 她终于把自己又嫁作他人妇,她说过,她赌不起娇好的容颜,即便中了卷耳的毒,她也不想一个人苦守冷屋。</h3><h3><br> 在她结婚后的几月后,男子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身披西川红锦百花袍,高跨红英骏马,直挺挺的停在篱笆外,望着满眼萧瑟冷清的庭院,几束桃花在风中摆动,一两瓣忍不住挣离花托随风飘散,越过了屋脊。</h3><h3><br> 男子轻轻推开栅门,野草稀稀疏疏的盖住了往日明亮的青石路。男子挥了挥衣袂,拦去挂在屋门前的几缕蛛网。推开门,桌子上摆放整齐,一个卷耳花纹的茶壶,周围倒扣的茶杯,还有窗边几株干脆的卷耳。</h3><h3><br> 有人告诉男子,他的娘子几天前已经嫁作他人妇,新郎是街边买水果的李家。男子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问道:“那她如今过的如何?”</h3><h3><br> 那人停顿了半天说:“日子还过得去,就是……就是街坊邻居常流言蜚语……。”</h3><h3><br> 男子攥着几株卷耳冲出屋子,跨上红英骏马,响亮的鞭子抽在马背上,绝尘而去。男子最终停在了街边的水果摊旁,听到悦耳动听的声音:“官人,请问你买点什么水果?”</h3><h3><br> 他回头,她抬头,他满眼泪水,她转过身朝着店铺里跑去。他下马追了进去,看着她躲在柜台下蜷缩着身子抽泣着。他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急忙的跑了过来抱住她,哄笑着说:“娘子,不哭,是不是有人又嚼你后跟了,我要是知道是谁,下次绝不轻饶。”<br><br></h3><h3>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们相依而拥,好久好久才说话:“锦娘,你……你过的还好吗?都怪我没有及时给你写信,本来要给你一个惊喜的。”</h3><h3><br> 她含泪抬起头,看着男子说:“宁朗,我已经嫁作他人妇,我们……就在此别过。”</h3><h3><br> 是啊!她已嫁作他人妇,再多的倾诉也只会徒增伤感。她看着他想起了他走后的日子,那时候春光妖娆,但她时常感到寂寞,和篮子里的卷耳一样,心意浮光掠影。她一直期待着他快些归来,快些归来,就在这样的日子里寂静辗转,昼夜相承。最后她还是输给了时间,输给了等待,输给了那年许下坚贞不渝的誓言。</h3><h3><br> 男子颓然的转身走到柜台上,抬起手轻轻地揾去她腮边的泪痕,然后拿起桌上的毛笔,蘸了蘸砚台里的墨汁,捋了捋褶皱的麻纸,写下“放妻书”:</h3><h3><br><h5><font color="#39b54a"> <u><i>“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冤家,故来相对。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宫之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i></u></font></h5></h3><h3><font color="#39b54a"><br></font> 笔停,女子早已泣不成声。这也许就是我们常常用来宽慰自己的话:“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男子转身离去,牵着红英大马消弭在街巷里。</h3><h3><br> 柜台上安静的躺着男子走时遗忘的几株卷耳,她幽咽着用贴身的锦帕铺平,一叶一叶的拿起放在锦帕上,多么像她曾在山坡上采摘卷耳的样子,只是这次充满了温软和静谧。</h3></h3></h3><h5></h5><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