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文图原创:高英</h3><h3><br></h3><h3></h3><h3>一</h3><h3><br></h3><h3></h3><h3>回顾自己的人生之路,走得那么曲曲弯弯,尤其在青春岁月,留下诸多遗憾。在本该积极奋进的年龄,竟然虚度了那么多日月。</h3><h3><br></h3><h3>本来,人在年轻时就要树立理想,并为之奋斗下去。而我,当初树立了理想,却没有认真对待。或许是从上小学起自己的作文就会被老师当成范文来读的缘故吧,初中时我曾经幻想过,长大后要成为鲁迅先生那样的作家。</h3><h3><br></h3><h3>在十八岁那年的四月,我的处女作,一篇名为《女孩,做自己永远的朋友》的散文发表在发行量很大的全国知名刊物《知音》上,实在是意外惊喜。激动之余,我把人生第一笔收入——四十五元的稿费,全部用于买书,其中就有三本《鲁迅选集》。</h3><h3><br></h3><h3>鲁迅先生对我的影响很大,至今仍然喜欢读他的作品。可惜,我没有在写作这条路上坚持下去,整个青年时期都是浮躁无比。因此,我的作家梦自行破灭。</h3><h3><br></h3><h3>不过,我倒是没有白白喜欢鲁迅先生,后来参加研究生复试时我在硕导们面前班门弄斧,大谈对鲁迅先生的看法,以证明自己有点儿思想,多少起了些作用。</h3><h3><br></h3><h3>时过境迁,我终于告别了浮躁轻狂的自己。再回首,真的恍然如梦。我再次看见了十八岁的自己,然后发现自己那篇处女作何其幼稚,可是,它居然能发表在一本重量级的刊物上,为什么呢?</h3><h3><br></h3><h3>重温当年编辑老师为我的拙作所配发的导语时,我找到了原因,原来是沾了台湾女作家三毛的光——那一年年初,三毛自杀离世;那一年春天,许多人在追忆三毛。机缘巧合,我写的内容恰好切合了文中编辑老师所添加的三毛那句话。</h3><h3><br></h3><h3>三毛说:“知音,能有一个已经很好了,不必太多,如果实在没有,还有自己,好好待自己,跟自己相处,也是一个朋友。”</h3><h3><br></h3> <h3>二</h3><h3></h3><h3><br></h3><h3>三毛的作品,我没怎么读过,在写那篇散文前,我只是在文摘类刊物上读到过她的几篇文章。因为编辑把三毛的那句话放在我那篇处女作的编者按语里,所以才引起了我对她的注意。之后,我买了一本三毛写的《闹学记》,一九九一年出版,价格为两块九毛钱。</h3><h3><br></h3><h3>去年,无意间翻出了这本纸张已经泛黄的《闹学记》来,便又读了一遍,刚上完三年级的女儿也跟着津津有味地翻看。我们都很喜欢三毛率直活泼的性格,喜欢三毛骨子里的真挚多情。</h3><h3><br></h3><h3>然而,这样一个热情似火的女作家,终究还是以自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有人说,如果荷西活着,三毛就不会自杀;有人说,如果有个孩子,三毛就不会自杀;有人说,如果不是病痛折磨,三毛就不会自杀……这些揣测,都不无道理。</h3><h3><br></h3><h3>窃以为:无论选择活下去还是选择自我了断,一个人的理由不会只有一个。人生在世所作的任何选择,常常是会被综合因素左右着,绝对单一的原因很罕见。我觉得,讨论三毛为什么自杀没有意义,我们只能尊重逝者的选择。</h3><h3><br></h3><h3>《闹学记》这本书并不厚重,一如三毛举重若轻的文字。很难想象,嗜书如命的三毛,从小博览群书,写出来的文字,既没有深奥之处又没有雕饰痕迹。这很像三毛的为人,即使在名声大振的时期,也是那么平易近人,富有亲和力。</h3><h3><br></h3><h3>三毛是百分之百的性情中人,这与她从小的自闭经历似乎格格不入,简直判若两人。无论是陷入初恋,还是选择荷西,三毛都是那么投入;无论是面对亲情,还是对待友谊,三毛都是那么倾心。</h3><h3><br></h3><h3>有人站在心理学的角度解读三毛,认为她渴望爱是极度缺爱的表现,我觉得未免有些牵强附会。诚然,童年的阴影一生都存在,但这不等同于三毛缺爱。</h3><h3><br></h3><h3>三毛是走到哪里都不缺朋友的人,三毛一直在不断地对这个世界示爱。与其说她缺爱,倒不如说她爱得太多,爱得太认真,以至于,那份浓烈的情怀,会烧毁自己。</h3><h3><br></h3> <h3>三</h3><h3></h3><h3><br></h3><h3>去年看到过一篇文章,大意是说三毛的作品之所以能够风行于大陆,是因为当时的大陆人生活落后,相对封闭。换成现在的话,当普通人到处旅游都成了家常便饭,谁还会对三毛所写的旅行生活那么感兴趣?<br></h3><h3><br></h3><h3>我颇不以为然。这篇文章的作者只是就旅游生活来说三毛罢了。虽然三毛喜欢旅行如同喜欢读书,但是三毛的作品决非只是在写旅游本身。</h3><h3><br></h3><h3>如今,喜欢旅游的人那么多,而能把旅行当成人生来写的人,可没几个,如三毛那样边走边爱的人,更是罕见。毕竟,三毛只有一个,三毛的作品非常独特。</h3><h3><br></h3><h3>在《闹学记》里,可以读到三毛随性交友的奔放,可以读到三毛对家人的在意,可以读到三毛对人世的包容和对生活的热爱。然而,当读到她写作的状态时,真是吓人:经常熬夜不说,有一次还七天七夜不睡觉、不吃饭,只喝水,写完就送医院。如此的投入,已是相当自虐,虽然她自己说好玩。</h3><h3><br></h3><h3>三毛百般好,却独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她抽烟,她熬夜,她把写作看得远比健康重要。无论她的情感还是她的才华,都如浓烈的火焰,一直在噼噼啪啪燃烧着,燃烧着……身体的多病多灾已是必然。燃烧的结果,是在中年提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旅程。</h3><h3><br></h3><h3>三毛有三毛的孤单,这不仅仅体现在她说自己这个老二是“夹心饼干中的夹心,好吃但容易被父母忽略”上面,也不仅仅体现在家里人都不看她写的书和都不能认真给她写信方面,还体现在当她中年回归原生家庭时满怀浓烈的爱被现实淡化上面,其他家人都在按部就班地过着正常人的红尘生活,独独三毛要在这滚滚红尘中活出另一番滋味来——于家人,于世人,三毛都是一个异数。</h3><h3><br></h3><h3>三毛的《闹学记》里有篇《求婚》,文中有这样一段话:“我看着眼前这一大群人,突然感到有一种被自己骗了的惊骇,我一直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以为,万一我决定早走一步,他们会受不了……捧着一碗汤,觉得手好累好累。心情,是一只鬼丢上来的灰披风,哗一下罩住了大年夜中的我。”</h3><h3><br></h3><h3>看到这里,就可以知道,三毛肯定会“决定早走一步”的了。</h3><h3><br></h3> <h3>四</h3><h3></h3><h3><br></h3><h3>浓烈的情怀,深刻的孤独,这两者仿佛水乳交融一般,融汇在三毛身上。一方面,她不断付出爱,不断得到爱的回响,温暖着自己;一方面她久经漂泊,看到了人世繁华背后的荒凉,难免心灰意冷。</h3><h3><br></h3><h3>对于死亡,她早已经体验过——小时候曾经头朝下掉入大水缸,险些溺亡;中年时在车中陷入伪“停车场”的深水里,差点丧命。</h3><h3><br></h3><h3>对于情伤,她更是多次品味——初恋对象的冷漠拒绝,第一个订婚对象的突然离世,荷西在婚内曾恋上别人,后来又意外早亡……</h3><h3><br></h3><h3>这一切的一切,怎能不会带给一个人深深的创痛和悲伤?换作别人,或许早已崩溃,而三毛一直在坚持着,继续拼命地去读书和写作,继续把感情付出得轰轰烈烈。也难怪,有一位德国朋友要非她不娶——还是在《求婚》中,三毛写道:“他等了二十二年,一直到现在,已经是大使了,还在等。”这就是三毛的魅力所在。</h3><h3><br></h3><h3>合上《闹学记》,我不由一声叹息。从此,我时常提醒我那才情初露的女儿:无论何时何地,都要珍重自己的健康,爱惜自己的才华;人生的幸福,莫过于能够细水长流地过完一生,千万不要像火焰那样急切地去燃烧自己!对于每个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仅有一次的生命。</h3><h3><br></h3><h3>三毛,在中年明白了自己一直把自己看得太重,可是,也实在没有必要,把自己看得太轻。没有人,在世人心中最重;也没有人,在世人心中最轻。我们不过都是匆匆过客,如卞之琳那首《断章》中所写的情形一样:“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仅此而已。</h3><h3><br></h3><h3>既然我们会把别人当成风景来看,又何必在意别人把我们当成风景把玩?既然有些别的人对我们来说可有可无,又何必因某些别的人冷落了我们而心生悲戚?人生在世的重与轻,只是相对而言;人与人关系的冷与暖,只是比较的结果。对待人生,还是如有人早就说过的那样为妙:可以看透,但不要看破。</h3><h3><br></h3><h3>既然上苍给了我们宝贵的生命,还是单程,这就是一份人世奇缘,每个人都须善自珍重。人生在世,用情,不要过深;去爱,不可太烈!毕竟,那如火如荼的浓烈情怀,没有人能承受得起,包括自己。</h3><h3><br></h3><h3>(写于2017.4.22)</h3><h3><br></h3><h3>备注:本文原题目为《没有人承受得起浓烈的情怀》。</h3><h3><br></h3> <h3>声明:本作品系作者原创,转载必须带有原创作者“高英”的名称,否则将被视为侵权行为。</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