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谣在雪花里飘飞

琼

盼了一冬的雪终于从天而降，读书群里的朋友们聊雪发文赞景发照片，不亦乐乎！然后群主的一首儿歌引发了人们对童年歌谣的回忆，思路打开，多年深藏的酒窖揭开，酒香四溢，兴致大发。童年的古经，口课随之流泻，勾起美好的回忆。

瓦窠落漂水花，一直漂到沟底哈。沟底哈，有个老邻家，生娃会写字，生女子会扎花。大女子扎了个牡丹花，二女子扎了个水仙花，三女子不会扎，一捶捅到案低哈，白眼仁儿瞪一哈，一捶捅到墙缝里，蝎子蚰蜒蜇得要命哩！

这是我记得的最早的一首口课子。四、五岁时，出去玩的时候少，多半缠在奶奶和妈妈的身边，特别是雨天或雪天。大人们坐在炕上纳针线，有做鞋的，缝衣服的。我搅在她们中间也要针要线的，大人用纸剪的鞋样让我纳鞋底，最后我纳成一个大疙瘩，她们大笑。妈妈边做针线边说这个口课子让我听。大意是教娃娃从小多学些本事，有本事的娃娃得人爱，没本事的娃娃惹得众人嫌，似乎连自家人也嫌弃。当然口课中的三女子的境遇也令人同情，没本事是一回事，也不至于被人憎恨到那种要致于死地的程度。语言很有趣味性，特别最后一句用了夸张，有训诫和警示的作用，教育孩子们应引以为戒。

大麦芒，一拃长。娘得病，没心焦，投明走到娘跟前。娘喜欢，大喜欢，哥哥听了也喜欢。嫂子一只眼儿吹火哩，一只眼儿瞪我哩。嫂子嫂子你没瞪，不吃你馍不喝你酒，大哥匹马让我走，二哥操我上马台，三哥哭哭(fu四声)溜溜问我几时来，有大有妈月月来，没大没妈吊回孝再不来！

这一首是我小学时，奶奶说给我听的。那时候不理解口课子里写的最后一句话:为什么再不来了呢？那不是她的娘家吗？奶奶讲了一个很古老的故事。说是有家人两个儿子一个姑娘，家里比较富。但姑娘喜欢上了一个给自己家做长工的小伙子，父母不愿意，但扭不过女儿，只好陪了许多嫁妆嫁出去了，两个嫂嫂就瞧不起妹夫，每次妹妹来了像防贼一样害怕把她们家的东西拿走了。姑娘来一次伤心一次，最后气得说父母去世了再不来娘家了。这个口课子写出嫁了的姑娘对娘家人的牵挂，有爹娘时，回娘家时就气长，没有爹娘就气短，写出了出嫁姑娘对娘家嫂子的怨气，也很有志气。其中也表现了兄长对妹妹的关怀照顾，亲情是割不断打不散的。语言朴实，情味悠长。

　　口课口，打烂斗，斗没粮，杀个羊，羊没血，杀个鳖，鳖没肉，杀个蚂蚱硌蹦蹦，杀个蚰蜒硌悠悠。

这首写出了过去那艰苦的年月，人们生活的贫困，以及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读了后让人觉得心酸。与"羊肉膻气牛肉顽，想吃猪肉没有钱“是一样的心理，生活的贫困，让人们在饥饿线上挣扎，想吃点好的难以实现，只好在口头上膏油，寄托他们那难以实现的希望。如今回想这些，让我们更能感喟我们这个时代的富足，感恩国家的强大和人民的勤劳，要珍惜一切物品，切莫浪费奢侈。

　　还有娃娃跳皮筋时说的口课子:打一鸡呱叫吉(?)，打二铜钱挂宝，打三星星满天，打四四个铜钱四个字，打五五面锣五面鼓，打六六把扇子遮日头，打七七对扑鸽七对鸡，打八八彩莲花，打九红鞋绿口，打十十大节追小节，追不上了摘椒叶。摘椒叶没把把，两个老婆算卦卦。算卦卦没叮当，两个老婆盖房房，盖房房没顶顶。两老婆打笼笼，打笼笼没攀攀。两老婆下蛋蛋，下蛋蛋没黄黄。两老婆放羊羊，放羊羊没羔羔。两老婆摔跤跤，摔不到，黄狗咬，咬破一点血，宁县城里见老爷。

这是一首纯游戏的儿歌，人们选取生活中的一些小事情串联起来，每两句押同韵，韵脚数变，倒是趣味横生，语言幽默诙谐，便于孩子游戏吟唱，好记又好玩。

　　改改，扯扯，拉羊羊，倒酒酒，吃了喝了就走求。走到你舅家门上，你舅舅说给娃幹面面，你妗子说给娃烧剩饭。

此首童谣语言简洁，意思明了，语言上多用叠音词，读来朗朗上口，适用于老年人哄幼儿时诵唱。老年人握着小孩的两只手腕，一前一后轻轻摇着，面对面诵唱。读到它，仿佛能听到幼儿甜润的笑声，哄小孩的情景如在目前。

此首语意简单，写出了人情的冷暖远近。历来舅甥关系密切，妗甥关系疏远，血缘关系从中可见一斑。儿歌中也寄托了老年人的期望，望小孩吃饱喝足了再走亲戚，免得小孩在亲戚家遭白眼，受委屈。

　　在故乡黄土地上土生土长的我们，吃五谷杂粮长大，从小受到简单的歌谣熏陶，那些耳熟能诵的歌谣已融化在血脉里，随着年龄的增长，成了永久的记忆。如今回忆起这些歌谣，或者古经，口课子，就像吃家乡的洋芋疙瘩、玉米面搅团、玉米糁子等那样亲切，甚至有些感动，因为它勾起了我们对儿时的美好回忆。那些堵水坝、玩泥巴，叠纸炮，扔麻钱，用稻黍杆扎灯笼，用麦杆编笼捉蝈蝈，在地里剜野菜，在山沟里捡羊粪，在大场里麦草垛下罩麻雀，逮鸽子，练骑自行车的镜头一一再现。每一段老去的时光里，都会深藏一个个温馨的故事，一个个温润的瞬间。无论何时回忆起来，都是满满的幸福感动。如今下雪了，看到孩子们在冰天雪地里堆雪人、溜滑滑，我们只有欣赏的情份，我们怕摔倒骨折，怕意外发生。长年城里生活的我们再也经不起风霜雨雪的摔打，变得娇弱不堪。还是静坐读书，回忆美好，让日子在书中开花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