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头的板车

朱云峰

2017年年底最后一幅钢笔画《徐老头的板车》

　　这个事有些年头了。那是一个夏天，我买冰箱，商家答应送货上门，我说了我家在六楼，没电梯，但商家还是爽快的答应了。最后商家叫了个身材瘦弱的老头，背着似乎比人还大的冰箱，一步一步的走上六楼，我有点惊着了，主要是没想到是这样个送货上门。当时他走到门口，用非常紧张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很害怕我责怪他什么，原来冰箱底部的一个轮子碰掉了，我连忙说没事没事。

这老头姓徐，别人都叫他徐老头，感觉他虽瘦小，但身上似乎全是肌肉，我本想跟他多寒暄几句，但他只是微笑，不愿多说什么，更不愿被问及私人的事，放好冰箱，拿着绳子就想走，我连忙说这搬运费多少钱啊，他说不用，商家给了，我说那就喝瓶饮料，吃片西瓜再走吧。他说好的，谢谢。透过窗外看楼下，徐老头是推着自己一个旧板车来送货上门的，我也知道，我家附近有个地方有一群这样的板车队伍等着生意赚钱，有拉建材的，有拉家具的.........那次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他们的生计是这么不容易。

后来又过了几年，有一天我在附近乡下写生，一位大爷大老远就拼命的给我打招呼，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徐老头！他竟然还记得我啊，我很高兴，看着他，还是拉着他的那辆旧板车，一脸开心的向我走过来，凑到我跟前，说:“你在这里是不是画地图啊”，我听了笑了，“哈哈，是呀是呀，您怎么知道我是在画地图啊。”他说：“这还看不出来，你把这破地方描在纸上，不就是画地图嘛。”我说，“这地方可不是破地方，这地方很美啊。”他听了却似乎笑我傻的口吻说：“啥？还美，我在这住了几十年了，怎么看不出来啊。”我愣了一下，看着他说“哦，这房子，是你家？”他说，“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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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本想跟他解释说，这种美你欣赏不来滴，是一种残破的美。

但，最终，我说不出来。

后来，时不时会想起徐老头，很想以徐老头作为素材画幅画，于是又来到徐老头住的地方，但发现那里已经变成私人伐木场，原来的

房子都被一堆堆的木材堆满，显得更加破败，零星的几个工人在忙碌着，我上前询问他们是否认识住在这里的徐老头，他们都说从来没听过。我看到了树下有辆旧板车，便又询问他们旧板车是谁的，他们说是老板的，用来拉些木材的，我“噢”了一声，沉默了会儿，许久没说话，走了。临走前我无意看到旧板车的车把上，有刻着一个大大的“徐”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