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岁月----我父亲和我母亲的婚恋故事

彭小飞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陌生人的结合 </font> &nbsp;</h1><h3> 父亲看上母亲是因为她“初小文化”的经历,能写信。父亲想着有一个女人能写信将爷爷奶奶对他的嘱咐述说,将他对爷爷奶奶的思念传达。当然,母亲也是水灵的江南少女! &nbsp;</h3><h3> 母亲没看上父亲是因为他:黑瘦,伤疤(战场负伤),衰老,二婚(娃娃亲),四道硬伤使他黄布军用背包里的军功章以及共和国首批授军衔少尉的军官证黯然失色。白马王子是少女永远的梦想!其时父亲才25岁。&nbsp;</h3><h3>(下图照片:我的母亲黄采青,1938年5月10日生于湖南省嘉禾县袁家镇汪村,照片摄于1956年10月东北吉林) </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b04fbb">闪 婚 &nbsp;</font></h1><h3> 1956年正月初十,父亲穿着那身泥巴黄色军大衣,携带着些许朝鲜战场残留的惨烈味儿出现在母亲面前,母亲没有想过这个男人将会与她的命运紧密相连。 &nbsp;</h3><h3> 1956年正月十三他们结婚了!从相识到洞房就四天,96小时!他们是当今闪婚族的楷模。 &nbsp;</h3><h3> 母亲不认同我们关于她“知识改变命运”的推断,她强调的是家里弟妹人口众多,为解决饥饿总得有人要站出来,而她就是被“牺牲”掉的那一个。</h3><h3>(下图照片:我的父亲彭英仕,1932年8月1日生于湖南省嘉禾县龙潭镇大方园村,照片摄于1956年10月东北吉林) &nbsp;</h3><h3><br></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b04fbb">早 婚 &nbsp;</font></h1><h3> 母亲和这个“黑瘦,伤疤,衰老,二婚”的“老男人”结婚时(1956年正月十三),她的实足年龄只有17岁252天,属于未成年人。</h3><h3> 母亲是用四抬花轿抬进来的,聘礼29元,还去了“花沿肉”,还有正儿八经的婚礼,然而我确信他们是没有领证的。 &nbsp;</h3><h3>(下图照片:新婚十天后母亲(前排右)步行300华里送别我的父亲(后排左)回部队,母亲的堂姑姑(前排左),父亲的堂侄女(后排右)。拍摄时间为1956年3月7日。</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b04fbb">裸 婚 </font> &nbsp;</h1><h3> 没有婚车,哪怕是独轮车也没有一辆。没有婚房,爷爷奶奶的茅草屋腾出来做了临时婚房。没有存款,只有两个等待赡养的老人(爷爷70多岁,奶奶60多岁了)。 &nbsp;</h3><h3> 有一点点嫁妆:一把雨伞,一个布背包,蚊帐上头盖布一块(用父亲的聘礼买的),蚊帐一顶(母亲自己接线,太外婆纺棉线,由母亲的仙江村的伯娘织就)一个皮包薄木箱(外婆曾经的嫁妆,外婆娘家是手工业者)。 &nbsp;</h3><h3>(下图照片:朝鲜停战后,父亲在位于“三八线”的开城拍照留恋)</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b04fbb">军 婚 </font> </h1><h3> 婚后的第十天,军队的集结号吹响了。军令如山,1956年3月5日母亲送父亲去郴州上火车,那时全程步行。二日后到郴州,中途在桂阳城过夜,父亲怕母亲回程落单,于是邀了他的堂侄女陪伴。6日宿郴州,母亲堂姑姑的家里。7日父亲登火车前,与母亲的堂姑姑,父亲的堂侄女合影留念。母亲为送别往返步行300华里,堪比《梁祝》十八相送!&nbsp;</h3><div> 1956年7月间有郴州战友回乡探亲,父亲千托万嘱咐让战友带母亲去吉林,期间有嘉禾钟水籍战友妻子同行,八天旅途母亲依然记得,那时武汉长江大桥正繁忙修建,过江船票不好买,好在军人及军人家属拥有优先通行权。 &nbsp;</div><h3> 在东北部队驻地的日子是母亲永远的记忆。1957年3月间东北人还在“猫冬”哩,母亲就拉开了南方人迎春的架势,她在师部院子里大洗被子,顺手还帮战士洗衣服。军官家属在冰天雪地里帮战士洗衣服这事不常有,母亲被当成典型宣传,她的事迹还上了东北军区《战士报》,受到军部领导表彰,奖励银制筷子一双。往后部队文工团、卫生院都有邀请母亲参加,母亲说父亲怕她被别人拐跑了不让去。 &nbsp;</h3><div> 终于母亲吃不住北方的寒冷,罹患肺炎。1957年12月东北隆冬大雪时节,她回到了南方,彼时她19岁。1958年2月25日(农历)生下大哥,取名“东湖”,而奖品银制筷子,则被大哥少时偷卖了。 &nbsp;</div><h3>(下图照片:父亲和嘉禾籍战友刘国茂(左)在吉林合影留念,时间约为1956年)</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 <font color="#b04fbb">“臭老九”和他的老婆 </font> &nbsp;</h1><h3> 1958年父亲因为说不清道不明的“历史问题”,更因为思念母亲 放弃了东北较好的生活回到家乡,父亲被不公正地安置到村小当了小学教员,母亲就此成为“臭老九”的老婆。文化大革命父亲被揪斗最狠的时候,他不敢到单位上班,逃到村子对面的山岗打柴躲灾,他们约定以屋檐下晾晒床单为安全信号,决定是否能回家。不论天有多黑,还是夜有多深,母亲都会为父亲开着灯照亮他回家的路。</h3><h3> 1992年父亲退休,2005年12月5日午夜父亲因心肌梗塞去世,5分钟结束了他平凡而辉煌的一生!在此之前没有先兆,如果一定要找的话,去世前的一天他一定要拉着我的母亲去拍金婚照,母亲觉得反常,当时我们却并没有感觉到异常。 &nbsp;</h3><h3> (下图照片:父亲在朝鲜战争中受伤立二等功一次,拍摄地点吉林市乌拉街,时间为1953年12月13日)</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b04fbb">尾 声</font></h1><h3>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青春美好,父亲早已故去,在夕阳下的小院,有我陪伴母亲回忆属于他们自己的青春芳华。 &nbsp;</h3><div><br></div><div> 2017年12月31日晚敬书</div><h3>(下图照片:去世的前一天父亲拉着母亲的手拍摄了金婚纪念照片,20多个小时后父亲与世长辞)</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