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却一直在爱

夭夭桃花眼

<h3>  有时候,认真不是因为热爱,而是因为命运。</h3><h3> 作为拿着博士学位的女医生,按说讨论“命运”有些离经叛道,但“医生”这个已经伴随我并将继续伴随我的职业,的确更像一场宿命。</h3><h3> “宿命”,意味着,更多的接受,更少的挑剔。</h3> 2017狂奔而去。王小波说:<br> “似水流年才是一个人的一切,<br> 其余的全是片刻的欢愉和不幸。”<br> 让我们掉下眼泪的, <br> 不止昨夜的酒,<br>  还有那些一去不复返的青春。<h3></h3><h3><br></h3>  2017,以为什么精彩也剩不下,直到翻了一下我的相册。<div> 回望那些日复一日的时光,发现早已见惯不怪的生活内容,其实是别人眼中五彩斑斓的精彩岁月。原来,我一直如此深情地爱着这个世界。</div><div> 仍不见得多喜欢我的职业,但我必须感恩它。还有多少职业,能让一个人的慈悲换回另一个人的生命?</div><div><div><div><br></div></div></div> <h3>  2016年11月16日。朋友都劝我放弃这个老太太,太危险,成功可能性太小。家属也表达了好几次“不行就算了”的意向。但是,当时我中邪了一般,特别想救活她。难道因为年龄大一身病,她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吗?<br></h3><h3> 血压需要维持在110左右,既能保证灌注又必须降低主动脉压力不致继续撕裂,最终能脱离输液,实现向口服药物的平稳过渡。她每咳嗽一声打个喷嚏都让我心惊肉跳,偏偏还经历了心衰与肺部感染。最后一天滴速在每分钟一滴,进入她血管的每一滴药都携带着所有人的坚持与期盼,一分钟,又一分钟……</h3><h3> 大概我在跟什么较劲吧?跟什么?</h3><h3><br></h3> <h3>  2016年11月23日。老太太出院了,穿着女儿新买的大红外套,并且安全回到了故乡招远。走的时候拉着我的手哭了,她知道,我的不放弃对于她的意义。一别再难见了,下一次,还会有人为她坚持吗?又是一个冬天,不知道她现在还好吗?</h3><h3><br></h3> <h3>  2016年12月24日。平安夜,我们为平安站岗守夜。</h3><h3> 这个日子,总让人容易想为脆弱找一个理直气壮的借口。但是,也总要一些人来成全另外一些人的脆弱。</h3><h3><br></h3> <h3><font color="#010101">  考完试,学生们竟然陆续地给我发来信息:老师辛苦了!我跟他们只有一面之缘,一别之后各自天涯,大家都很忙,很累……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上课时,我问他们:你们知道王思聪是谁吗?他们马上七嘴八舌不正经地笑呼:知道!我又问: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他们不好意思起来:不知道。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我说:王思聪跟你们八竿子打不着,你们却都知道他。我对你们至关重要,你们却不想知道我是谁。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嬉笑间,匆匆结束授课。他们并不在乎讲台上站着的是谁。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所以,当他们的信息一条接一条涌进手机时,我很意外,很惊喜。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匆匆转身时就这样被人记住,好幸福!</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 <h3>  2017年1月7日。病房里很暖,家属们睡得很踏实。我知道,他们大多心力交瘁。将生命的希望交付于不相识的人手中,需要很大决心。这很像一场豪赌,输了,可能一个家就支离破碎了。所以,我理解他们的迟疑、警觉、戒备,以及迫不得已。人生实苦,有时,只能足够相信。这份“相信”脆弱至极,我懂得并小心维护,尽量不辜负。</h3><h3> </h3> <h3>  2017年1月8日。睡眠有时真的是件可望不可即的事。因为心衰喘憋生生端坐了两天多的老太太终于能够躺下入睡。她的床头抬得一次比一次低,这是她病情好转并且能得到安睡机会的必经之路。</h3><h3> 听着她打着呼噜,不亚于听到最美妙的音乐。</h3><h3><br></h3> <h3><font color="#010101">  2017年1月10日。“年关年关”,真的是一大关,尤其是老年人的一大关。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有些人年关之后迈向新生,有些人却在年关的门槛上倒下,不再醒来。尽管看惯了生死交替,我仍然希望抓住面前每个求助者的生存机会。或许只是因为善良吧,直到善良变成职业习惯。在失去之前,很多人体会不到“永远”有多绝望。</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 <h3>  2017年2月1日。给自己的开年寄语。</h3><h3> 尽管明天可能只是重复今天的故事,但还是要期许,明天做更好的自己。不惑之年不有困惑之举,母不捶胸,妻不夜泣,儿不惊厥,维斯如斯,老不桀撅。</h3><h3><br></h3> <h3>  2017年2月6日。大年初十,医院里繁忙的景象。新一年开始了。</h3><h3><br></h3> <h3>  2017年3月17日。一个自幼残疾从28岁起就瘫痪在床的女人就要离开人世,照顾了她30多年的丈夫百般不舍。她苦难的又万幸的一生,终于要这样画上句号。</h3><h3> 照片最后一张,孑然一身掩面而泣的是她儿子。她生下他以后就再也没站起来。儿子对母亲的感情也是五味杂陈的吧?作为从没被母亲抱起的孩子,他怎么会不羡慕那份宠溺?但他的成长更多的是目睹母亲与病患挣扎的模样,羡慕甚至抱怨,都只能深藏心底,为母亲呈现他的爱恋与支持。</h3><h3> 这个职业让我们见证了许多凉薄,也见证了许多温情。</h3><h3><br></h3> <h3>  2017年4月19日。生活中的小美好——看到一篇暖暖的文章。</h3><h3> 我们曾为无数陌生的人争分夺秒,但他们当中大多数人,不记得我们。当然,我们千千万万遍,不是为了被人记住。</h3><h3> 有时我跟患者或家属谈话争取他们信任时,会拿一些职业做比方。比如理发师见不得理完的发型还余一缕发丝突兀,比如木匠见不得自己做的椅子一条腿有些歪斜。医生也见不得自己的治疗有瑕疵存在。这其实不是强制性的道德准则的问题,而是职业习惯。或者,用时髦的词来说,可以算是一点“工匠精神”。</h3><h3><br></h3> <h3>  2017年9月2日。柳叶刀对脂肪摄入的最新研究,触目惊心。</h3><h3><br></h3> <h3>  2017年10月27日。我在家给儿子受伤的手拆线。工具和消毒工作都是自己在家凑的,感觉用小米加步枪打赢了艰苦卓绝的人民战争。</h3><h3> 有个胆大心大的医生做妈妈,是什么感觉呢?不管怎么说,至少得益于做医生的妈妈,儿子少打了多少针吧!</h3><h3><br></h3> <h3>  2017年11月16日。咳嗽得语不成句,血痰连连,肺炎、肺结核、肺癌……都想过。持续了一个月才收住。竟然没有“休假”这根弦。还觉得很占便宜,幸亏是医生啊,不然怎么有机会一边输液一边工作?</h3><h3><br></h3> <h3>  2017年11月23日。没有时间送孩子上学,都是他自己风雨无阻。今天中午,一个陌生老头在十字路口给了孤立无援的他一耳光。我将为此愧疚终生。</h3><h3><br></h3> <h3>  2017年12月1日。家里门把手断了。型号不好配,买了一个不太合适的,也没有图纸,自己琢磨着安装完毕。觉得好腻害!</h3><h3><br></h3> <h3>  2017年12月30日。新一年马上就要开始了。这个职业,不是我的最爱,却是我的责任。它像我的宿命,无论欣喜与否,都要坦然接受。人生教会我:学会爱上天给我的一切,哪怕是疤痕苦难。</h3><h3> 对2018年说一声:虽然我有点笨,但是很努力,新的一年,对我好一点啦!</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