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用力记住你

潇湘夜雨

<h3>  姥爷离开我们已整整一年了,我时常想起他老人家。<br /></h3><h3> 这一年里我从没有写过和姥爷有关的文字话语,总是想写,总是悲从中来。欲语泪先流,心有千言不知如何下笔。<br /> 年末不少关于亲情的电影、电视剧,让我的泪点变得非常低。前些天又读了《生命终究难舍蓝蓝的白云天》,姥爷的得意朋友殷宪老先生的儿子怀念父亲之作,感人至深。也许是始终不太懂题目的深意,就将《恋曲1990》单循了一整晚,边听边翻着知乎。<br /> 眼泪唰的流了下来。<br /> 我忽然明白了。<br /> "现在,我终于放弃了对这句话进行解释。因为《恋曲90》同所有的罗氏情歌一样,其情怀远超出了小情小爱的境界。也正因为如此,那些看似有语病,听起来却极优美的词句会带给我们莫名的感动。"生命终究难舍蓝蓝的白云天",虽然他的离去让我寂寥伤感,但是我对这段感情无怨无悔。因为那种离别苦,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生体验。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独特的人生体验。"<br /> 我想,我大约是想姥爷了。<br /> 我想那每年过生日时候总会给我打电话念日记祝贺我又长大一岁的声音;<br /></h3> 我想那被自己的"盗版三杰"三个女儿轮番挖苦却总是笑眯眯地说"嚎嚎"也不还嘴的笑脸;<br />我想那大夏天顶着大太阳在武装部院子里教文尧骑自行车,教育他好好学习,少看"个杯人"喜羊羊的教诲;<br />我想那睡着了被姥姥关了电视会抗议道"呀咦不叫看了"的语调;<br />我想那骑着车提着袋子风尘仆仆回来,高声说着"南燕,我给你买回来羊脑啦!"永远笑眯眯的眼睛;<br />我想那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听广播、看新闻、写日记、锻炼身体,十七年如一日从未间断,日记本摞满整个衣柜;春日播种秋日收获,夏日清晨在洒满金光的小院里打金针花,冬日的年味中响"大麻炮"吓得我和二姐躲在洗手间死活不敢出来,这世界上最伟岸的背影。<br />我很想很想您呀,我的姥爷。<br />可我又该和谁说,又该去哪里说呢。<h3> 在家里所有的小辈里,无疑我是最难说话,最大小姐脾气,最不尊敬长辈爱护姐弟的那个。可姥爷从来没有说过我,一直对我特别好。五年级的时候,我个子突然蹿高,小腿生长痛得厉害,姥爷就给我想法子看怎样才能缓解;我经常"小主又吃的个顶住了",姥爷就教我按足三里;初中时候我没考好,和姥姥姥爷一起吃饭时候我没有好脸色,姥爷也是笑笑和我说弦绷得太紧会断,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哪怕在姥爷住进301的日子里,我沉浸在高考完解放了的喜悦,漫天闲逛,没去看过几次姥爷,他老人家也丝毫没有责怪我的话。甚至在人生的最后时光里,还总和舅舅、大姨炫耀说:"看这是我们一雷给我买的腰垫!可舒服了!"爱不释手。<br /></h3>&nbsp; 知道姥爷走的时候,我坐在丽泽的自习室里,哭了整整三天。<br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止哭,只是眼泪不住地流,为姥爷哭,为大人们哭,为我自己哭。<br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br />我从小不善于表达感情,没有对姥爷说过"我想您",也没有主动为他老人家尽过一点孝道。姥爷每次见到我时,却总高兴地同我握握手。16年的国庆假期,我回学校前一晚,全家人一起吃了团圆饭。当时姥爷身体已经非常虚弱,坐着也费力,只能躺在小床上看电视。知道我要走了,还特意撑着身子起来抱了抱我,笑着对我说,咱们寒假见。没想到,这一抱,竟成了永别。<br />姥爷在弥留之际还曾叮嘱怕大人们万一有什么事,让我长大了不要离家太远。因为考试、军训的我没能赶回去见姥爷最后一面,成了我终身的最大遗憾。<br />因为我知道,再没有人和我说我出生那天姥姥家的令箭花开的多么漂亮;也再没有人细细地和我说我名字的来历;再没有人端着一盆盆朝天椒向我夸耀"还是自己种的又好看又好吃;再没有人无私助人,不求回报,是我见过的最坚定的共产党员;更再没有人虽官至教育局局长,我听到过的最自负的一句话也只是自称自己"搞了一辈子教育的人"。<br />&nbsp; 时间会流逝,所以时间带来离别。因此,它给人们留下遗憾。若是爱一个人,现在就说吧。在这个忙碌的瞬间,在变成遗憾之前说出口,或许时间给我们的最大礼物是,爱过的记忆。<br />我不敢想象自己越长大,对于儿时的记忆还剩多少。所以,在那些无忧无虑永远美好的年少记忆还未消散时,那些有您的痕迹存在的年少记忆还未消散时,那些爱过的年少记忆还未全部消散时,我写下这篇文字,我想用力记住您。<br />记得您,并且谢谢您,给了我教育局大院里最活泼美丽的童年。谢谢您,给了我世界上最好的兄弟姐妹。谢谢您,教会我待人为善、虚心处世,生命最根本的座右铭。<br />今天的珠海,起风了。<br />是姥爷回来看我了。<br />"李一雷,不哭了。新的一年,要坚强,要幸福啊。"<h3>写于2018.1.2晨</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