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

水木轩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突然间,就觉着日子过得理屈词穷。<br /></h5><h5 style="text-align: center;"><br /></h5><h5 style="text-align: center;">这一年,又走了。</h5><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br /></h3><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题记</h5> <h5>这一年,太阳依然耀眼。<br />这一年,月亮依旧不会发光。<br />这一年,浩大的天宇仍以混沌初开时的广阔胸怀接纳了无数喜悦的初生,隐没了无数不舍的归去!</h5><h5>这世间,尘埃遍地。</h5><h3><br /></h3><h5>这一年,国家有宏图,民族有伟业,大人物们在时代的逐鹿场上演绎着惊心动魄的故事与荡气回肠的传奇,留待为日后的一抹抹历史色彩,小人物们则循着一已恩怨在平淡与琐碎中记着些过日子的是是非非,悲悲喜喜,搅拌成了些微不足道的寻常过往!</h5><h5><br /></h5><h5>时间的长轴里,横竖相交,总有些日子在岁月的烟尘里是你飘散走的,近乎缥缈,近乎虚无,于那些素不相识的路人,于那些素不相知的过往,你就是一样毫不相关的物什,但总有些许念着你的人和事,你微小的存在,于他们或许就是一方偌大的天地……爹娘,孩儿,还有一个和你从前不相识,后来却柴米油盐,杯杯碗碗,叮叮当当搅和在一起大半生的人,许多时候你就会觉着,于他们,你的存在是多么重要的一桩事。<br /></h5><h5><br /></h5><h5>这一年,我仍在尘世,算是一样幸事!</h5><h5>这一年,我也记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h5> <h5>这一年,我清晰地看见了中年,昂首阔步,深情款款向我走来,又或者带着不屑,夹杂着傲慢,没有丝毫的迟疑,恍如一份突兀的撞见。</h5> <h5>今年因事寻档偶遇了年少的自己,管档案的小伙很认真,起先是不让我拍照的,后来看见我的名字又瞅瞅我说,我曾是他的老师,于是允我避开其它的文字部分,用手机拍下了那张小小的黑白证件照,浓眉大眼,棱角分明,梳着精致从容的短发,外套是母亲用她的巧手为我裁制的,我记着是一种很好看的蓝绿色,那时候我的乡村流行无领的样式,脖颈处正好露着我至今都喜欢的白衬衫领口,那时候还流行一样装饰,在外衣上有胸兜,在胸兜口处别一支钢笔,我的左胸衣处就有着这一样标志,许是想学一点文化人的样子吧。这张照片一度将我带回那个已经走远了的从前,咀嚼…浮现…咀嚼…浮现,仿佛闻到了那个时代所有的味道,看着这张相片,我也一度不忍直视如今的自己,昔非今比,恍如隔世,岁月不曾给容颜任何的怜惜。</h5> <h5>在一个普通的午间,京城的一位老友,微信来言:忽然发现自己就老了哦!看着手托脸腮的老友,细端详确已额现细纹,面显倦容,他的孩儿尚小,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我看见扎着羊角小辫眼眸清纯的精灵童颜,我听见视频里咯咯咯欢笑的清脆童声……那一刻,我想起那个读书时清瘦的少年,想像出那一份军营里走过的青春,描摹着一个牵着一位姑娘的手步入那个叫姻缘与家的地方的场景……直至这个仍然穿着军装定格在眼前的中年面容。</h5><h5><br /></h5><h5>喜欢这种没有客套的闲言或碎语,感怀这份缭绕过岁月烟波的从容,一如那一顿平常的家乡饭,藏着看不见的余味。</h5> <h5>游走他乡,已在鲁地久居的一位老友偶尔会和我聊个三言两语,尽管久不谋面,也从未详询过彼此的过往与近况,只是在那个叫做朋友圈的地方,在有限的文字与极其稀少的图片间,我们或者知道些什么,也或者猜想过什么,更或者怀念着什么……从没有生疏的感觉可以滋生,一如那一碗淡淡的白开水,喝不出浓烈的滋味,只是喝着舒服。我说:发个相片片瞅瞅老友哇!老友笑言会吓着我的,嘱我看看就快快删了吧!当一个典型的中年形象站在我的屏上与眼前时,我第一次真实地理解了"岁月如刀"这个词,我说:胖了很多哇!老友说:嗯,整个人长成方的啦!过了一年半载,我问:你还是方方胖胖的?回言:谁说方的?是圆的好不好!这次老友不肯再传照给我瞧啦,说等长好看再发哇!我想长好看时的样子会是啥样呢?须发皆白?飘然若仙?气定神闲?......先前的那张我也没有删除,认真存在了相册里,并依之画了一张铅笔素描像回传了过去,我想,那是一种连接杯素的过往记忆的念。</h5><h5><br /></h5><h5>物是人非,他乡没有故路,在多少个花开的季节,又会想起多少曾经的芳华!</h5> <h5>父母苍老了很多。不愿进城居住的争争吵吵大半辈子的公婆这一年住进了爱人费心费力盖的新房子,告别了那个刻满艰辛与不易,也印记着来路与奋争的老屋,在年三十晚上通红通红的旺火里,我仍然心有奢念地祈愿他们在晚年的某一天,某一瞬突然能有一个一笑泯恩怨的深情相拥,释怀那些一生只此一次的谋面与相守中令彼此不欢不悦的点点滴滴的过往。我的爹娘也仍在村庄里,父亲还是一如从前的乐观开朗,仍在和母亲辛勤地劳作,总是想着不给他们的孩子添麻烦,空闲里喜欢来城里转一转,看一看,这一年也又修了修他们的屋,整了整他们的小院子。</h5><h5><br /></h5><h5>就像是一晃间,小时候像山一样的父母便已巍峨不在,满目沧桑!</h5> <h5>从小喜欢绘画因了种种缘由未能遂愿的我的大姐仍在这个住了二十多年的城里辛苦地谋生,守着善良、守着隐忍,守着只有她自己才能体味的那一份艰辛与不甘。老实本分的大哥在这一年终于放下了那一桩纠缠了半生的姻缘,重新有了一个可以盛放疲惫身心的窝巢,无论将后的日子如何,至少这也是一份别人无法感同身受的苦痛的终结。</h5><h3><br /></h3><h5>在很多个无眠的夜晚,我常常游走于他们生活影像的周遭,恍恍惚惚……</h5> <h5>常常怀念孩子的童年,这一年这个依我而来到这个世界的生命以不可阻挡的姿势成长为个头远远高过我许多的大男孩,在无数个有过矛盾和争吵的日子里,我反复想过他们说的"青春期"的样子!在很多个手足无措的时候,不知道如何去疗治那些成长中的伤痛!慢慢地、渐渐地他在长着想要飞翔的翅膀,想要远行的双脚……迈过中考的这一道门槛,站在了另一个青春的起点上,矛盾依然会有,争吵也依然会有,但我们都在成长,日子总会有着温情的未来吧!</h5> <h5>姑家的表弟,曾是非常非常帅气的少年,弹一手好吉弹,有一幅好歌喉,粤语歌唱得的情深深意切切……仿佛就是三五个年月的时光,再拿起麦克风的表弟已额发渐稀,身边已站着了我高高瘦瘦秀气的侄女儿。姨家的表弟,也是高高大大,结婚没几年,小家就散了,如今再次走进围城时,额前的头发也是稀落了很多,这一次弟媳的名字很吉祥,安定、富足、荣华尽寓其中,我许了长长久久地愿,放在一个叫红包的物件里,隔着屏幕速递他乡。</h5><h5>......</h5><h5><br /></h5><h5>日子不曾慢下来,在多少个忽然的岁月瞬间里,我们泪流满面。</h5> <h5>我的一位姨表叔,这一年走了,想说说他不是因为他与我有多亲近,或是他有什么让人唏嘘的故事,只是感怀于他走时的落寞。姨表叔是父亲的表弟,先前也是做过教书先生的,娶的媳妇曾是我们村的外姓姑娘,长得不算好看,也不算难看吧! 生有一儿一女,我毕业回到家乡从教时,他仍在学堂工作,和我成了同事,只是不再从事一线的教学,后来我去了县城,见面便也寥寥,去年在市区的单位见到时,他是去给老伴交医疗保险的,他还平静淡然地告诉我退休后自己干修理电器的活儿,很是自在,说挣的小银子也相当于个上班人!此后的日子里也没听得更多关于他的人他的事的消息,忽然有一天,亲戚们传来了他患晚癌的讯息,没过多久就走了。我想说的是听说他病重的最后日子里,他的老伴,我的那个姨表婶不愿服侍这个为她挣了一辈子银子养家糊口而让她一生衣食无忧的人。后来我还听说,姨表叔走后,姨表婶一个人总是害怕的没法入睡。</h5><h5><br /></h5><h5>我有时候会想,在他们曾经那些耳鬓斯磨的日子里倒底有没有过爱情?姨表叔会不会在另一个世界也没法入睡呢?</h5> <h5>这一年,我仍然做着一份简单的工作,照看着小家,爱人也依然带着他火爆脾气的经典标签认真务实、兢兢业业地干着公家的那一摊子事,在很多个困顿劳累夜半至家的时刻总让我心生力不可帮的怅惘。这一年我也终于不再倔强地认为自己没有病,终于不再排斥那种叫药物的东西。我是个总对自己不上心上的人,还总是个做事极其较真的人。当我终于很无助地把自己带到医生面前时,当我大口大口喝着飘着传统国风味道的黑乎乎的汤汁时,我才知道意志不一定能战胜所有的东西,健康是何其宝贵的一样物什,丢时极易,找时则翻山越岭,遍寻不得!医生认真嘱我:无关大碍,调调即可。我也希冀如此吧!</h5><h5>......</h5><h5><br /></h5><h5>这一年,还有很多平凡的人平凡的事可以记忆和怀念!</h5> <h5>这一年,中年,是真的来了!</h5><h5>这一年有网文云云,男到中年不如狗,女到中年更不如狗,列数种种中年的不易与无奈。我倒也没觉着过多的如此,这个年龄,其实刚刚好,是一个丢掉浮躁、幼稚,活得通透、悟实的人生中段,于我,父母安好,爱人安好,孩儿安好,工作安好,足矣!</h5> <h5>这一年,接爱庸常的自己,愿与自己握手言和!</h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