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站在秋冬交替的季节窗口，我期盼着有一场纷纷扬扬的瑞雪，在某个静谧的夜里不期而至，把洁白的地毯梦一般铺展，把希望和念想悄悄孕育。</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其实，我并不是北方人。我对雪的最初印象是来自一些诗词。“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是雪的绮美飘逸；“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是雪的悠然静美；“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是雪的凄迷孤寂；“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是雪的洁净淡雅；“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是雪的夸张意念；而让我满怀敬仰与神往之情进入一个冰天雪地、广袤无垠的银色世界里，是毛泽东那篇千古绝词《沁园春•雪》：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腊象，欲与天公试比高……</p> <p class="ql-block">我第一次看到向往已久的真实雪景，距今整整四十年了。那是一个初冬的季节，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北方一个城市，我第一次对雪有了真切的感受。</p><p class="ql-block">那天，我刚出车站，片片雪花就纷纷扬扬从空中飘落下来。似柳絮、如鹅毛般的雪花漫天飞舞，把天地溶成了洁净纯白的一体。置身于这样一个晶莹剔透、银装玉砌童话般的世界里，旅途的疲惫困顿瞬间消失，我的心也随之变得恬静坦然起来了。</p> <p class="ql-block">而在南方，冬天虽然凛冽，但很难有半片雪花冬天，我在闽北一个小山城工作时，却意外看到雪后的景色。那天清晨，我打开房门，被眼前景象惊呆了。只见路上、房顶及远处山峦，覆盖一层银白色的薄雪。原来，洁白无瑕的精灵，在昨夜我的睡梦中突如其来，扬扬洒洒下了一个晚上。清晨，我在厂区雪路上行走，望着遥远而蔚蓝的天空，无端的思绪在冷寂与空旷中也象雪花一样纷纷扬扬。此时，身系白裙褂的丝绸女工，匆匆擦身而过。我不由想起我的一篇散文诗《青春篇》的头几句来：</p><p class="ql-block">“清脆的铃声还在晨曦中飞荡, 你敏捷的身影就出现在机台旁。</p><p class="ql-block">手抚经纬—摘来了绚丽的彩虹，</p><p class="ql-block">心贴绸面—映红了轻盈的白云。</p><p class="ql-block">于是车间里织机飞转，云蒸霞蔚，而你在云霞里飞翔……</p><p class="ql-block">晶莹剔透的白雪；清新幽静的早晨；身影敏捷的女工；无边的宁静与纯白。这一切是那么美好，那么令人难忘啊！</p> <p class="ql-block">很多年过去了，我再没有欣赏到如此绮美的雪景。</p><p class="ql-block">五年前，我有幸再到四十年前第一次目睹下雪的北方那个城市出差，抵达时恰好又碰到那里的第一场雪。然而，它己经没有四十年前那场雪的纯净和浪漫了。天上飘落是不知名的微粒与冰雪的混合体，它落在地上和灰尘搅在一起，形成类似咖啡色的浆状物。而四十年前北方的雪是纯洁的，可以伸出舌头让雪落在舌尖上，让人有一种凉冰冰甜丝丝的感觉。而现在这座城市的第一场雪，既没有纯净和造化之美，更不是浑然天成。一场大雪可以让这座城市交通瘫痪。当然也可以给堵在路上的我，与上下班的人群一起，有足够的时间去欣赏路边咖啡色的雪景。四十年前，北方这个城市落雪无痕无声。如今，雪落在地顷刻变成雪浆，根本找不到“瀚海百重波，阴山千里雪”、“三日柴门拥不开、阶平庭满白皑皑”那样的壮阔、纯净的意境。这个时候，我能够做的事情，就是透过车窗的玻璃向外凝望，看看飘落的雪片究竟能掩盖多少肮脏、多少丑陋！</p> <p class="ql-block">时光在流年中渐行渐远， 记忆的影像也逐渐变得斑驳。然而，四十年前的那两场如诗似画的雪，依然在我梦的星空闪现。南方那场无约而至的雪啊，让我魂牵梦萦；北国那场冰清玉洁的雪啊，让我翘首以盼！</p> <h3>(图片来自网络)</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