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b> 《芳华》上映好久,因为读原著带来的疼痛,让我不愿不敢去看电影版。终于,机缘巧合,在一个出差在外清冷的雨夜,在朋友的邀约下,战战兢兢地完成了这场灵魂之旅。还好,作者亲自操刀做编剧,我惴惴不安的心得到了安慰。虽说还不能反映原著的深度和厚度,但两小时的局限下,也算能差强人意了。</b></h1> <h1><b> 作者替小曼改了个名,难道暗藏对她身世的悲悯?就像让她的生父劳改直到病逝,而不是六岁时就离开人世;就像只交待了她的生母到精神病院来看她,而不是为了讨好丈夫而冷落女儿,;就像省了“卫生纸”事件,而是仅仅谈了“出汗”风波。</b></h1><h1><b> “身世浮沉雨打萍”,还有什么能比一个“萍”字更能显出她的卑微,更能让她风雨飘摇,无依无靠?“曼”,妙也。那该是六岁之前的她。当父亲去世,也无非也就是一簇“萍”,罢了。</b></h1> <h1><font color="#010101"><b> 刘峰晚年的遭遇没有呈现,仅为了体现所谓的“只有他和小萍活得平和而满足”,我想,这是整个电影唯一一碗鸡汤了吧?</b></font></h1><h1><font color="#010101"><b> 可是,这汤有毒----是平和还是无奈,是满足还是灰心,谁能理解?当家人离散,当生活无依,当病魔侵噬……那些站在山上看风景的人,真的能看清?也许,只有小萍,她懂得爱情的真谛,在别人面前,她以沉默的反抗掩藏心底的自卑;在刘峰面前,她以默默相守护卫爱情。</b></font></h1><h1><font color="#010101"><b> 刘峰事件发生后,每一个人都成了正义的代言人。每一个白眼、每一吐口水,每一句非议,都成了杀死囹圄中困兽的利剑。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没做什么,但,每一个人什么都做了。尤其是把“活雷锋”从神坛拉下来的快感,成了一剂强心针,激活了这些人原本羞于表露的邪恶之心。事件的发酵中,每个人施害者都觉得自己成了受害者,被刘峰虚伪的善良蒙骗。于是,这种成为受害者的懊恼,让他们要将虚伪斗争到底,要让他不得翻身。</b></font></h1> <h1><b> 他们忘记了逃跑的猪是谁追的,忘记了团里破了皮的饺子是谁吃的,忘记了自己结婚的沙发是谁打的,忘记了千里迢迢从北京送来的零食是谁带的,更忘记了自己军政大学进修的机会是谁给的……此刻,他们全是受害者。是被污了清名的纯洁女战士,是白白当了许久仰慕者的蠢人。是的,他们很愤怒。巴不得把虚伪的刘峰打倒在地,更踏上一只脚。</b></h1> <h1><b> 于是,善良成了善良者的墓志铭,卑鄙成了卑鄙者的通行证。<br></b><b> 当他们终有一天占尽了金钱、地位,还整日喊穷喊不幸的时候,面对一无所有的刘峰、小萍,他们竟然说那是满足和平和。这恐怕就像黄山游客羡慕挑山工,艳羡他们有生活在仙境的幸福一样了吧?</b></h1> <h1><b style=""> 当小萍看清真相,对所有的人心寒的时候,一个演A角的机会突然横陈眼前。领导说:“你一直在准备B角,现在你可以上了。”她说:“很久不跳,动作都忘了。”有推脱,有抱怨。我更看到了她长期被冷落,被忽视。</b></h1><h1><b> 她是技术很好的一个,因为没有名额了,就被放弃了。她是技术很好的一个,因为众人不喜欢她,她就一直被B角了,同时,她也是最努力的一个,那空空的阴暗的排练室见证着她孤单的身影。她成了千年的备胎,永无出头之日。是不是因为她“出汗多”,是不是因为她成分差,我不想猜测。但,同为青春少女,她永远是被嘲笑欺负的对象。就连最简单的对青春曲线的奢望,也因为那粗制滥造的搓澡海绵,险些成了不可收拾的局面。</b></h1><h1><b> 她害怕,她惶恐。可她只能抱紧自己,她只能奋力尖叫。领导来了,肇事者得到的只有一句:“你太过分了。”这种私密大白于天下,她的境况,可想而知。</b></h1><h1><b> 相比小萍,我更喜欢原著里小曼。</b></h1><h1><b> 非但继父不喜欢她,弟妹欺负她,就连生母也嫌弃她,小曼懂得忍受,更懂得反抗。为了一个母亲的拥抱,她故意冻坏自己。为了母亲一件旧毛衣,她偷来拆了,染了,断头结了又结,织成一件“新”毛衣,仅仅因为那是生父留下的最后的东西。<br></b><b style=""> 当兵是她雀跃的,因为逃离了那个冰冷的家庭。当兵是她失望的,因为她进入了另一个更冰冷的家庭。</b></h1> <h1><b> 当A角的机会来临,她选择放弃。上一次假装发烧,她得到了母亲的拥抱。这一次,当她被强行带上舞台,强行戴上高帽,又在演出结束后,毫无征兆地被强行下放卫生所时,我想,她是解脱的:再也不用装了。</b></h1> <h1><b> 在生与死的考验面前,青春不再恣意,灵魂的纯洁便显出来。 </b></h1><h1><b> 那本是该有淡淡唇毛满脸稚气的少年啊。那本该是在后方读书的孩子啊。那本是个连果丹皮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穷苦孩子啊。16岁的小战士,面目全非躺在战地卫生所。我想,对于原本善良的人来说,身处那时那景,很难不为他动容,炮弹来袭,很难不为他遮挡。</b></h1><h1><b> 在战地卫生所,小萍可以不眠不休,可以忘记身世,只想救人,同时牵挂着那个想见又不想见的人。简单淳朴。</b></h1><h1><b> 可是,一发突如其来的炮弹,将英模光环砸到她的身上,压垮了她。</b></h1> <h1><b> 她疯了,还是谁疯了?<br></b><b> 医药问遍,不及音乐疗伤。草地上,月光下,她是最美的灵魂舞者。</b></h1> <h1><b> 不得不感谢作者的手下留情。书中的穗子虽说是叙述者,但也是个隐形的冷漠者。她游走在优势阶层和弱势阶层之间,既有同为受害群体的悲伤,又有父亲一朝平反的优越感。所以,她扮演着不悲不喜、不冷不热的旁观者。当她吃着雪糕,含着眼泪望着有伤的刘峰陪小萍练舞时,我不得不相信,她不是一个会落井下石的人。</b></h1><h1><b> 但是,所有的不公她尽知。为何也没有为刘峰喊一句不平呢?怕也是因为自己尴尬的身份,有了私心吧?</b></h1><h1><b> 而电影里的穗子,至少还说不想让观众看到他们老了的样子;至少还让刘峰小萍参加了自己儿子的婚礼。这或许该是一个冷漠者应有的反省,更是对观众们的一种心灵补偿。</b></h1> <h1><b> 穗子说:那时候,我们都还不懂。</b></h1><h1><b> 确实,青春恣肆的时候,锋芒难掩,世事难明。谁也会在不经意间,或许就成了一个旁观者、冷漠者,甚至助威者、杀戮者。或许,在某一刻,我们中的谁谁谁正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b></h1><h1><b> 所以,我感谢严歌苓,她让电影成了电影,有了普世的情感价值,让善良人成了众人羡慕的“平和而满足”的人,让人们无处安放的惶恐有了归宿。她也让小说成了小说,有了深刻的社会价值,让读者看到身边众生的影子,更让每一个灵魂都无所遁形。</b></h1> <h1><b> 小说是好小说,所以作者取名《You touched me 》,悲悯人物命运。电影是好电影,作者取名《Youth 》,祭奠恣意青春。<br></b><b> 但芳华易逝,良善长存。心存善良,善待众生。</b></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