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王国对父权社会的集体叛逃——孽子

桃源野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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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

傅卫

第一次听说白先勇是看他排的《牡丹亭》，那也是我头一次接触昆曲。刚开始觉得咿咿呀呀的好不耐烦，可几个小时下来，也慢慢从缠绵婉转中品出一丝凄美来。

去查资料才知道原来他是这么一个文学艺术大家，而且还是名门之后。

在十三邀的一期节目里，白先勇与许知远说起红楼梦，结尾贾宝玉出家时，披着一个大红斗篷，站在白茫茫的雪地里，给贾政磕了三个头就走了。

白先勇说贾宝玉的红斗篷就好像是把世间所有的热情披在身上，是替世人担着所有的情欲苦痛而去修行的。

我当时就觉得好震撼，原来可以是这样的解释！

于是就开始看起他的书来。白先勇文笔细腻而真实，善于表现人物感情，有时读着读着会突然想起读红楼梦的感觉来。

《孽子》的故事发生于上世纪70年代的台湾，写的是一个隐藏于低下的同性恋圈子的故事，它描绘了这个圈子的群像。

同性恋这个词在今天是敏感词，放在70年代更是禁忌。

一些无家可归的同性恋少年逐渐都聚拢到新公园莲花池畔，那个属于他们的青春王国来。

李青的父亲曾是一名优秀的军人，他希望自己的儿子以后也做军人。可李青因为与同学的事被学校开除，父亲骂他是孽子，把他赶出了家门。

小玉从没见过父亲，只知道他叫林正雄，定居在日本。

吴敏父亲嗜赌成性，后来因为犯事被关在监狱。

老鼠则是从小死了父亲，跟着哥哥乌鸦生活，不过乌鸦性情暴戾，常对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毒打。

这些孩子有一个共同点：在他们的生活中，扮演养育者和靠山的纯粹意义上的父亲角色是缺席的，取而代之的是父权社会居高位者威严正统的形象。

父权是专制的，它要求的是居下位者绝对的臣服，无论是从行为还是思想上都要严格服从命令，没有自己选择的自由。

就像供人参观的景观树，只能按照规定的方向生长，任何长歪了的枝桠都会立刻被修剪掉。

这些同性恋少年们受到主流社会的排斥，加上本身就经济拮据，又都是不爱受约束的性子，那些酒保、职员类的工作撑不到三五天就跑了。终于无处容身，最后还是都逃到了杨教头身边来。

傅老爷子的儿子傅卫也是一样，与战友的事败露后，从天之骄子一下变成了众矢之的。傅老戎马一生，功勋累累，没想到晚年在自己庆祝生日这天却因此事而蒙了污，望子成龙也泡了汤。

傅老震怒至极，连儿子的半句解释都不愿听，掷给傅卫一声冷哼便挂了电话。

这恰恰是最后一根稻草，当晚傅卫自杀，父亲的生日成了儿子的忌日。

所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封建制度的价值体系以这样惨烈的方式在不断延续着。

居高位者被赋予神圣的权利本应是为了社会的稳定和良性发展，为了便于把好的价值体系一层一层传下去。

比如仁义礼智信，忠孝勇恭廉，这些品质无论放到哪个时代、哪个国家，都是毫无疑问会被推崇备至的。

可它的功用应该止步于到的教化，而不改用在对人的管制和判决上，那是法律该干的事。

如果说价值观是个人主观的选择，尚且可以人为地去控制和修改，那么性取向就是属于天性一类，绝无可能由哪一个人去做主的了。

若不受约束的权利把触角伸到人的价值观甚至天性上，对其强行管制，那这究竟是正义还是迫害？

李青这些年轻气盛的青春鸟本能地选择了叛逃。他们不懂究竟是谁错了。虽然背着对父辈的歉意，但总归是难改天性。

杨教头这里有什么好了，所谓青春王国说起来好听，其实何其不堪，谁不想堂堂正正活在阳光下？

可是这里有包容和理解，这里是唯一能接纳他们的地方。杨教头会照顾他们的生活，给他们提供经济来源，为他们遮风挡雨，建一个安乐窝。

如果杨教头代表包容，那么傅老则是救赎。

在儿子自杀后，傅老开始反思，他把晚年丧子之痛转移到对晚辈的关怀上。他开始资助福利院里一个失去双臂的孤儿，常拖着年迈的身体倒几班公交车去看他，去世后把自己的房子也捐给了福利院。

他还成了青春王国里这些孩子们的靠山。阿雄仔重伤住院，他给交了一万多的医药费；杨教头几个被抓进监狱，是他托关系把大家保出来；还有送小伟念书，帮他谋了个好前程。

傅老最后的一段日子是在孩子们的陪伴下度过的，他们为他庆祝生日，在他病危时为他守夜。傅老开始试着去理解这些孩子，进而从同情逐渐变为接纳他们。

傅老去世后，孩子们在杨教头的带领下为傅老妥善处理了后世。李青、小玉几个扛着傅老的棺材，一步一步把他抬到山顶上，与傅卫葬在一起。

至此孩子们得到了救赎，从"孽子"重又回归到"人子"。

在这个过程中，傅老也完成了自我的救赎，放下了一些遗憾悔恨。

"父"与"子"终于达到了和解。

这之后，李青去了一家酒吧工作，小玉实现了他的樱花梦，老鼠小贼被抓起来接受教育，吴敏又回去照顾起了张先生。

除夕夜，青春鸟们又不约而同地飞回到莲花池畔相聚狂欢。李青在亭子里见到一个瑟瑟发抖的孩子。一切似乎正在轮回上演，然而有些事毕竟以与以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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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喜欢中国文化的素食者，没事儿发发书评随笔，写写素食小说，也会记录逛吃觅食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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