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水塘

陈学泉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我在福州乡下的老家周边百米之内，就有十多口水塘，村庄里大大小小的水塘如同珍珠散落，可谓星罗棋布。

　　这是在福州高盖山北侧脚下我出生并居住了16年的老宅，现在谁也不知道它是哪年建的，我就知道我曾祖母都是在这里居住的，估计要有近200年历史。其间进行过多次修缮，现在样貌依旧，目前老宅无人居住，我对老宅有着深深的情怀。

　　高盖山源源不断的流水和附近空军部队建造的水库定期开闸放水，为水塘的长年不枯提供了充足的水源。众多的水塘为农民的生产劳动和日常生活，创造了诸多方便。我也因这些水塘，使得少年生活充满了快乐，儿时的许多往事，今天仍记忆犹新。

　　天热季节，我经常和小伙伴们在水塘里嬉戏玩耍，在这里我从“狗爬式”开始，逐渐学会了游泳，小小水塘为我日后敢在江河湖海中搏击大风大浪奠定了基础。

　　夏日的晚上，无数的萤火虫在水塘边飞舞，我追赶着这可爱的小昆虫，忘了回家，忘了睡觉。不久，一只一只的萤火虫成了我的猎物，它们被装进玻璃瓶里。晚上我躺在床上，借着萤火虫的亮光，翻看迷人的小画书，那是怎样的惬意和浪漫场景！

　　在水塘边捕捉蜻蜓，也是很有趣的事。有一种个头较大的蜻蜓，公母标志明显一看便知。公蜻蜓发现母蜻蜓会紧追不舍，公母结合后，它们便停落在水塘边的草丛上。我常拿着竹笆子，在水塘边“守株待兔”。一旦发现目标，就用竹笆子轻轻按下，一对“夫妻”双双落网。公的被装进篮子里“坐牢 ”，母的留下当诱饵以勾引公蜻蜓。用大约五十公分的缝衣服的丝线，一端将母蜻蜓的腰部缚住，另一端固定在一根小竹竿的尾部。此后母蜻蜓的飞翔，完全靠我舞动小竹竿来指挥。在水塘边，我舞动小竹竿，公蜻蜓就会飞过来与母蜻蜓亲密接触，最后一个个都成了我的囊中之物。这个似乎有点单调的玩耍，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却饶有兴趣，乐此不疲，甚至废寝忘食。

　　星期天或寒暑假，约上几个伙伴到水塘抓鱼，不但好玩，而且还能有物质收获，为饥饿年代增添了一丝美味。我们的抓鱼方式与众不同，不是布鱼钩，也不是用电击，更不是下鱼药。而是将水塘的水淘干，然后再“一网打尽”。大家齐心协力，用脸盆、水桶，从各个方向往外排水。这是一个力气活，要将一池子的水淘干，并非易事，到最后往往一个个都累得筋疲力尽。但当要下去抓鱼时，大家又就精神抖擞争先恐后起来。最后结果总是不尽相同，有时碰到运气好，一窝就可抓到十几条鲢鱼，有时忙乎了大半天却一无所获。尽管这样，大家的心里总是充满快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幼时偶见小孩被水塘吞噬了生命的，有的命大，幸免于难。大约上世纪70年代初，我从江西回福州老家探亲。一天正在大队卫生所隔壁的堂叔公家喝茶看报，忽听得男子“救命”的焦急呼喊声。我立即出门一看，他抱着溺水的一岁多的女儿，往卫生所奔来。小女孩面色青紫，生命垂危。我发挥了麻醉医生对心肺急救的专长，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复苏抢救，小孩终于转危为安。临归队的前一天晚上，小孩的父亲带着糖块糕饼，登门道谢，表达感激之情。这是我交给老家乡亲救死扶伤的第一份答卷，也是对故乡水塘的一次特殊记忆。

　　1964年我考取军校后，回到故乡的机会日渐减少，每次探亲回家，老家周边的水塘变得越来越少。上世纪八十年代后，家乡的那片富饶土地被开发为学区，福州二环路穿村而过，那星罗棋布的水塘如今已不复存在，高盖山奔泄而下的孱孱溪流也难见踪迹。国家腾飞，家乡巨变。我爱故乡，爱故乡的水塘，爱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儿时故乡的模样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

说明：该《美篇》文字源自本人的新浪博客，部分图片录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