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 蓦地,我猛的睁开双眼,眼前一室漆黑,耳畔回响女儿均匀的沉睡声,使我明白,我再一次做梦了!梦境中的爷爷依然是那么高大,笑声是那样的爽朗,他是那样的鲜活、生动、真实。窗外,干枯的树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相互碰撞,发出咯咯的声响。冬至快到了,不知那边爷爷的生活是否安逸。一时,我睡意全无,轻轻拉开窗帘,看着东方天际边稍稍亮起的鱼肚白,我的思绪也飘去了远方。 </b></h3><h3></h3><h3><b> 爷爷已经离世近30年了,可我时常还会在梦中与他相见,有时想想这对于已至不惑之年的我来说已是太过遥远,可我知道,爷爷至于我的疼爱就像烙印在我的心里,融化在我的血液里,每每思之就令我血脉泵张,久久不能平静。 </b></h3><b> 爷爷在青年时,是我们西北五乡屈指可数的文化人 ,在 那个书、报几不可寻的年代,爷爷的房间总是有那许多各种门类的书籍,当时的我,对于能识字、会书写又特别聪慧的爷爷是敬慕的,也是自豪的,虽是看不懂,却时常爱翻.,遇到喜欢的插图,也爱学着爷爷的样子在书上折出个三角印子。屋子里时常有遇难事来讨教或是经爷爷提点而事成以后提着礼品来感谢的乡邻,每每看见装模做样看书的我,总是会摸摸我的头或脸,用肯定的语气说:“这女子将来肯定不得了”,然后硬塞给我一些糖果之类的零食。<br></b><b> 楼道里传来早起上学孩子的脚步声,想着也就是在这样天麻麻亮的早晨,奶奶拿出在被窝里暖了一夜的棉衣裤,给我穿戴整齐,然后我眯着眼由爷爷背着,或牵着手送往学校,眼看着我走入校门,他才离开。遇到刮风、下雨天爷爷是一定会送到教室门口,那时,我是全校唯一一个由家长天天接送的孩子。村里的人笑着说女子上大学也把爷爷领上。爷爷总是笑眯眯的说:“再送不了几年了!”。<br></b><b> 冬至过后,忙碌了一年的庄稼人才算真的闲下来了。赶集的人才算多了起来,集市上也较往常热闹起来。每逢周末又是集会之日,我总会缠着爷爷去五里之外的乡镇去赶集。那时来去十里的脚程,我几乎是脚不沾地的,爷爷都是架着我,或是背着我,我就在爷爷肩头唱着老师新教的歌曲,爷爷笑谈自己背了个收音机。爷爷个头很高,坐在爷爷肩头,总感身旁的一切都小了许多,放眼整个集市,一切尽在眼底,哪里有卖饼干,哪里卖冰糖葫芦我总是第一个发现, 如果幸运,剧场里还会有秦腔表演,坐在爷爷肩头,环顾周围黑压压的人群,我的注意力不在舞台,总是很快就能发现墙角卖小玩意的商贩。然后喊着爷爷去,最后满载而归。</b><h3><b> 那时的天好高好蓝,太阳好温暖,吹过的风好凉爽。</b></h3><h3><b> 小学四年级,我转学到了县城,除了假期,和爷爷的相处总是聚少离多,父亲多次接爷爷来县上居住,可他总有理由拒绝。直到一次爷爷居然来了,我高兴坏了,蜷在爷爷的怀里说着学校的趣事,拉着爷爷的手逛街。那时,年少的我并不知爷爷是来看病的,还以为爷爷会和我们长久居住。一段时日后,父亲拗不过固执的爷爷带了许多药把他送回家了,自此,学业的紧张,我许久没有回老家,等我被父亲接回家再次看到爷爷时,我吓坏了,那样高大魁梧的爷爷躺在床上,被下单薄的身躯就像折起的被角,整个人就像抽缩了一样,形如缟素,脸色蜡黄,手上挂着吊针,我想放声大哭,但又怕惊扰,就憋屈着流着泪小声哭喊爷爷,许久,爷爷眼睛微微睁开,头也稍稍转动了下,伸出瘦弱的手放在我的头上,脸上硬扯出一丝笑容,说到“爷爷没事,我娃回来了”,让后指着姑姑让给我拿好吃的,然后就转过头又开始昏睡,妈妈说,爷爷是太虚弱了,没力气,让我不要打扰他。我退出房间,眼泪像决堤的潮水一涌而出,我痛恨病魔的折磨,也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几日后,不管我是多么的不舍,也不管我是多么撕心裂肺的哭喊,爷爷最终还是走了,他抛下了一切,抛下了他无比溺爱的女女娃。</b></h3><h3><b> 回想爷爷的一生,他是乐观的,刚强的,他是高山,阻挡我生活中阴霾,他是暖阳,照亮我幼小的心田,在我的眼中,没有爷爷办不到的事,即便是在病中,他也不许给孩子留下脆弱的一面。爷爷呀!你总是给予我们无微不至的关怀,可您从不要求我半点。泪水再一次溢满眼眶,几近哽噎出声……</b></h3><h3><b> </b></h3><h3><b> “妈,几点了”,女儿的一声,一下子让我惊醒,我慌忙擦了下已是泪流满面的脸颊,揉了揉双眼,故作平静的说“该起床了”,然后一头扎进卫生间。</b></h3><h3><b> 快到冬至了,该去买些冬衣和纸钱了,虔诚的祈祷我的爷爷在另一个世界里没有病痛,没有灾难,能够安逸,幸福!!!</b></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