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觅外婆的童年

梁红

<h3>  听说我要去合肥出差,在合肥定居的好友燕说,来了别急着走,合肥离巢湖近,我们去巢湖玩玩。下午听她这样说,我不以为然,到了晚上才突然缓过神来,巢湖的中庙,不就是外婆的故乡吗,能去那里走走,看看外婆童年生活过的地方,也是我的心愿,这样想着,我又心心念念盼望着去了。</h3> <h3>  小时候常去合肥的外婆家,也一直以为外婆就是合肥人。记得有一次外婆带着我在路边玩,有人问外婆是哪里人,外婆说中庙,童年的我便记住了中庙这个地名。直到去年偶然和一个朋友聊天,她说她老公姓缪,我脱口而出说我外婆也姓缪,她说她老公是巢湖的缪,我说我外婆是合肥的缪,合肥中庙的,她说她老公也是中庙的,中庙在巢湖。那时,我才知道中庙在巢湖,我外婆是巢湖中庙人。急切地上网查询得知关于巢湖、关于中庙,关于外婆生长地的历史文化和优美的传说,我更向往那个美丽的地方了。</h3> <h3>中庙,因居古巢州、庐州中间得名。</h3> <h3>中庙有个荆塘河村,居住着近三百户人家,800余人,全村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均为缪姓。村庄面湖而居,村舍沿湖一线展开,人在屋中可以推窗见湖。站在堤坝上,宽敞的湖面金浪起舞,百鸟飞翔,渔帆点点,尽收眼底。放眼望去,神奇的姥山岛宛然在目,侧耳细听寺庙的晨钟暮鼓声声不绝于耳。傍晚,渔船归港,晚霞映红水面,水天一色,“门泊东吴万里船”的盛景如若再现。这里的水因山寺而缱绻,古村庄也因水而妩媚。</h3> <h3>村庄始建于明代,距今已有600余年历史。据载在明代洪武年间,缪氏三兄弟紧随明代迁徙大军,从江西瓦屑坝乘坐古老的帆船,踏过波涛滚滚的鄱阳湖,忍受着难以想象的牵挂与迷惘,背井离乡,风尘仆仆,筚路蓝缕,来到中庙巢湖岸边。滔滔的湖水荡起他们心中的涟漪,他们环视四周,青山远岱,绿草如茵,俯身湖堤下,水塘里荇秧黄花飘浮,左右流之,五颜六色的野花在塘堰沟渠上静谧踊跃地绽放着。灿若云霞鲜红如火的紫荆花,一片片、一枝枝、一匝匝、开的恣意,开的热烈,让人心动,此时此刻,一颗飘忽不定的心绪瞬间有了一丝慰藉,他们仿佛看到自己美好前程,便决定在这里“带经而锄”,立地生根,开伟业于榛莽,创建自己美好家园。他们把紫荆花的美德和刚柔并济水的特性揉合在一起取村名——荆塘河。从此,紫荆花的“荆璞”精神成了立村之本,还昭示其后人在堤边渠畔“遍植紫荆,以固吾圉,且润景色”。</h3> <h3>村民们经年累月,以打渔和耕种为生。他们以青山为伴,湖水为邻,月下荷锄,花间把酒,静听梵音,闲看云雾,读史书,话桑麻,是不知魏晋的世外桃源。</h3> <h3>在村东南角,有一座祠堂。祠堂始建于清嘉庆十二(1793)年,咸丰年间遭兵燹。到了光绪丙申(1875)年,又恢复重建,距今足有140年的历史。 祠堂,坐东朝西,共有三进四厢二十三间,齐檐封火墙,系徽派建筑,高翘的马头墙傲视蓝天,威风不减当年。门前有两尊石狮威严守护,正门上方高悬“缪氏宗祠”四个大字,进门是“锄经堂”。“锄经”一语出自《汉书(倪宽传)》旨在子孙们要一面坚持劳动,不怕艰苦,一面要认真学习。两边的廊柱曾镌刻着一幅训诫后人要尊重敬爱长辈,对人要有仁爱之心,不得亏欠的对联:“要做个人、入则孝出则悌、大本不可亏欠;此何如地、爱惟亲敬惟长、良知应欠分明。”堂内还设有先贤堂、荣誉堂、明伦堂、恩德堂和升华堂,供族内人士瞻仰和祭奠。整个厅室以堂屋为中心,两厢排列整齐,雕梁画栋,构思精巧,自然得体。院中植有龙柏和天竹各一株,高耸挺拔,巍峨壮观,院内的天竹已有百年以上历史。</h3> <h3>“欣赏一座祠堂,犹如穿越一段历史的长廊;会晤一座古祠堂,犹如聆听一位苍老明世的长者心声。”缪氏宗祠见证了家族执著求索的点点滴滴,让人感受到一种影影绰绰的文化在流动。</h3> <h3>在网上看到这些美好而详尽的描述,我约着堂弟毛头带着他五岁的女儿和燕一起从合肥驱车一个多小时抵达巢湖。</h3><div> 没有过多地绕路便询问到荆塘河村,询问到“缪氏宗祠”所在地。</div> <h3>  没进祠堂大门就看到一幅红色的“热烈欢迎族人参加祠堂冬至祭祀活动!”的横标贴在祠堂的外墙上,看着标语,让我油然而生一种敬畏虔诚之心走向大门,冬至过去两天了,不是祭祀日,大门紧锁着,祠堂更显得威严而神圣。我只能依偎着铁门向里面张望,什么也看不到,只看到威严的白底黑字“缪氏宗祠”的牌匾高悬在门楣上,我只能站在门外,在心里默默祷告,告诉先人们,我来了,怀着崇敬和怀念之情来看你们了。来的匆忙,忘记带香和蜡烛,我只能双手合十面对香炉表达我的敬意。香炉上刻着“在如祭”还是“祭如在”的字样,我不知道从哪边念,按字义解释应该是“祭如在”吧,犹如先人们还在世。</h3><h3> 香炉的左边是功德碑,碑上刻着维修祠堂捐款的族人姓名,其中最为醒目的是“感谢鲍莉萍女士全家对缪氏宗祠的大力支持”的金色字样。鲍莉萍是外婆的哥哥缪经田的儿媳妇,她曾任江苏省妇联副主席,卸任后创办私立“南京金肯学院”和一批企业,被评为江苏省优秀企业家和“全国三八红旗手”称号,是缪氏家族的骄傲。<br></h3> <h3>不仅如此,生于清代光绪丙午年间的缪经田,外婆的哥哥,更是缪氏家族的骄傲,是我外婆的骄傲。他早年毕业于清华大学,留美获博士学位,回国后一直追随宋子文、孙立仁先生。</h3> <h3>网上记载舅爹爹留美时,常去清华学校驻华盛顿留学生监督处活动,抗战前曾任江西省政府秘书长、兼任南昌市政府秘书长。1937年在《是非公论》刊物上曾经发表译作“旅行於‘混乱’之中国”;抗战后期,在战时运输管理局秘书室外事组任英文秘书,负责与美军代表的联系及翻译工作。抗战后曾任中国出席联合国代表团专门委员。1949年前后曾任招商局总务科长,后移民美国,在纽约联合国总部任职多年。</h3> <h3>看到了神圣而庄严肃穆的缪氏祠堂,虽没有进得门去,我也不遗憾了,知道缪氏祠堂历经了一百多年的风雨,如今依然完好地矗立在巢湖岸边,当年建造祠堂的先人九泉之下也是可以欣慰了。</h3> <h3>如今,缪氏后人们也依然牢记着祠堂廊柱上刻的祖训“要做个人、入则孝出则悌、大本不可亏欠;此何如地、爱惟亲敬惟长、良知应欠分明。”</h3> <h3>看过祠堂,我又独自走进村里。每走过一条路,我都禁不住地低头仔细看着,想着童年的外婆是否也走过这条路;每看到一个个开着的院门,我又禁不住向里面张望,想象着童年的外婆是否曾经也在这个院子里住过。犹如没有根的浮萍,我一个院子一个院子飘过,想飘的更深更远,追溯源头,我想寻找我的根,我一直往深处走,终于,在一个宽敞的门前,我驻足了,门前斑驳的压水井吸引我了,门上钉着“中庙镇荆塘河村”的门牌吸引我了,还有门上老旧的铁门环吸引我了,还有还有门前的一对水缸……我久久不舍得离去,想像着这个宽敞干净的家就是外婆的老家,想像着这里就是外婆童年生活过的地方,这里就是外婆的父亲没去舒城当县长以前住的家……看着院子里一朵摇曳生姿的玫瑰花,在冬天已经来临的时候,还在不畏严寒骄傲地、努力地、美丽的绽放着,犹如我美丽而坚强了一生的外婆。看着这朵花,我不由得感伤地哼起那首爱尔兰民歌“夏天最后的一朵玫瑰,还在孤独地开放,再也没有一朵鲜花,陪伴在她的身旁……”</h3> <h3>  在村头看到几位老者,我忐忑不安地向他们打听认识我外婆兄妹么,他们也说只记得舅爹爹缪经田,不记得外婆了,也许当年外婆年纪太小,他们都不记得她了。带着一些怅惘一些遗憾,我踏上回去的路,期待着它日和母亲一起回来看看。</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