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一个曾在民国生活了十一个月的人,六十七年之后,又一次踏入了民国的土地。</h3><h3> 1949年1月8日,我在武汉出生,同一天,内战中日显颓势的蒋介石令行政院长孙科、总统府资政张群等,致函美苏英法,呼吁国际调停,并向中共表达了和谈意愿。未果。数日后,老蒋黯然下野。</h3><h3> 1949年二月,我刚满月,时任军医署第二休养总队负责人兼医务主任的父亲,奉命由武汉护送一批内战中的国军伤病员西撤,历时数月,携妻将子,辗转数千里,在重庆安顿下来。1938年,武汉保卫战结束之后,父亲也走过同一条漫漫长途——那时,他是把一批受伤的抗日将士转移到大后方。</h3><h3> 1949年11月共产党军队兵临重庆。</h3><h3> 远方的炮声已经隐约可闻,十一月底,老蒋弃城飞往台湾,父亲的一些同僚与上司也纷纷赴台或去向他国。</h3><h3> 父亲留了下来,为了手下那些伤病员,也为了不满一岁的我和远方故乡的老祖父。刘邓大军进城后,父亲移交了他管辖的药品器材伤病员,谢绝挽留,乘舟东下,终于结束了十多年来的救治中国军人的颠沛流离生活。</h3><h3> 以后的日子,当然是他不曾料想的。</h3><h3> 这些年来,我走过许多地方,却从未去过台湾。</h3><h3> 后来我发现,这大约是一种近乡情怯吧?</h3><h3> 这次,收到了台湾龙应台文化基金会的赴台邀请,去做一段时间的访问学者。我知道,该启程了。去到那个似乎与我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地方。</h3><h3> 那是我漂移的故乡,那里有我失散多年的前辈和兄弟姐妹。</h3><h3><br></h3><h3> 下面这些图文,便是我此行中的的随拍随感,或许它们只是一些浮光掠影、雪泥鸿爪,但愿朋友们能够读出一些微言小义来。</h3> <h3><font color="#010101"> 抵台的当晚,两位台湾青年志愿者小刘和小叶,便周全细致的协助我安排尽可能丰富的的行程。往后的十多天,我从他们身上,看到了今天台湾的年轻一代——谦和、敬业、温厚、严谨、勤思而好学。</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两天后,平安夜。一批旧雨新朋在香格里拉酒店相聚。这是从顶层餐厅看台北的夜色。</font></h3> <h3> 应邀参加一个学者聚谈会,地点在紫藤庐,这是著名哲学家、哈耶克的亲传弟子周德伟教授之旧居,当年,周先生为台湾引进自由主义思想与制度,曾与许多重要学者——殷海光、张佛泉、徐道邻、夏道平等,在这里交流砥砺。</h3><h3> 周德伟先生去世之后,他的儿子周渝先生又将这里办成一个文化艺术会所。1979年"美丽岛事件"时期,这里也是政治异议者和前卫艺术家的聚集地。</h3> <h3> 那天出席活动的有紫藤庐主周渝先生,他谈了“从父亲周德伟谈上世纪中国自由主义知识分子。”这个话题。其他著名学者有唐光华先生谈台湾体制外教育。钱永祥先生谈台湾思想政治状态。朱云汉先生谈台海关系。夏铸九先生谈紫藤庐的意义等等话题。</h3><h3> 中央研究院著名政治哲学研究员钱永祥先生,与我同庚,1949年,襁褓中的他,随父亲来到台湾。</h3> <h3><font color="#010101"> 台湾学者,大多儒雅、谦和、质朴、执着又内敛。或许是不再有那种与外部的紧张感,也无太多的利益追求,很少大陆这边常见的戾气、霸气和痞气。那天因为要谈的话题甚多,过了规定时间,有两位略带歉意地告辞,一位要回去遛狗,一位定于在这晚要陪母亲吃饭。</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受赠钱永祥先生主编的《思想》杂志。里面许多文章都是我喜爱并关心的。</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周渝先生赠我其父的传记性文集《落笔惊风雨》,我送他刚在台湾出版的长篇《迷冬》,未曾想,一次普通的文友应和,竟生出浓浓的情义来了。在其后的十多天中,两人又有五六次的聚集交谈,光饭就请来请去吃了五餐。全都是在那种只有他们才知道的风味小馆子,坐大堂一角,细语交谈。台湾这边极少规模宏大的饭店,也很少有包间。</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左图:周德伟教授与徐复观教授 右图:周渝先生的母亲</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这里一直都是新思想的温床。在这样挤挤擦擦中,热情、梦想与哲思喷涌着。</font></h3> <h3> 第二天,为了追寻我父亲那一段消失的历史,我又在紫藤庐拜会了青年学者杨善尧先生,向他讨教抗战时中国军医的一些问题。受赠他的专著《抗战时期的中国军医》。</h3><h3>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关于我父亲职业的一部书。为这样一种高尚的职业,父亲付出了全部青春岁月。并给他1949之后很长的一段生活带来磨难与屈辱。</h3> <h3><font color="#010101"> 台北故宫,是很值得一去的,这里有许多大陆故宫没有的东西。</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淡水,离台北约一小时车程。这里是荷兰人的要塞。</font></h3> <h3> 蒋中正,一个现代史上极具争议的人物。在他离世四十多年之后的海峡两岸,对他依然存有各种评价。好在这些争议不再是你死我活非此即彼的了。</h3><h3>中正纪念堂,每天依然有很多人前来观光。</h3> <h3><font color="#010101"> 卫兵换岗,是这里最具吸引力的一个仪式。</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中正纪念堂有时候也变会成这样,做一个活动,老蒋就被花里胡哨的装饰包围了。由此也可以看出,两党轮替执政时,各自的一些情绪与偏向。(资料图片)</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这里有各个时代、不同的诗人或作家,写下的字句。表达他们对这个世道,思考与追求,诉说自己的喜怒哀乐。</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路过总统府,看到路边出现了一种非常熟悉的景象。宛若来到了节日的北京。这显然是统派或红派的活动。这里的法律允许这类活动,包括台湾共产党的活动。路过的市民也以平常心待之。甚至不需要警察,特警,保安来维持秩序——主办这一类活动,是安全又寂寞的。</font></h3><h3><font color="#010101">顺便说一下,除了纪念堂等一些场所的仪仗队,在台湾半个月里,似乎从未见过军、警、宪、特人员,城管、稽查、税务一类也没见到过。没有交警,交通秩序也算井然,有许多提醒机动车的标牌,内如大多是提示"行人优先"一类。</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下图来自网络</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font>下图来自网络</h3> <h3> 去立法院看他们开会,刚好遇上头天是台湾实行宪政六十九周年纪念日。这一天是他们的法定假日。</h3><h3> 一九四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民国政府在风雨飘摇之中行宪,有点像满清末年方寸大乱之时想起立宪一样? 不过,今天看来,也算是亡羊补牢了。</h3> <h3><font color="#010101"> 立法院议场,相当于北京人民大会堂。像大陆八十年代的高校礼堂。</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今天的议题是交通方面的,大约不是争议很大的话题,没有打架,也没有对骂。很多记者找地方打盹去了。</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台湾有一类人,是一直存在的。那就是一批有识见有风骨有情怀的独立知识分子。他们一直维系并延续着一种宝贵的士人精神,承接传统,吸纳世界,不畏权贵,不媚大众,营建着一种宝贵的精神价值,让它们成为中华民族前进的灯塔。</font></h3><h3><font color="#010101">胡适先生在那一大批民国知识分子中,是我最心仪的一位。</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为了更多一点解父亲的一段历史,去台湾国防医学院、中央研究院,向近代军史及军医史专家叶永文教授,郭世清老师、张力研究员、游鉴明研究员讨教。结束后去了胡适纪念馆和胡适公园——先生离世后,长眠在那里。</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林语堂先生也是我非常喜爱的文人。他淡泊超然的人生态度,睿智幽默的文字风格,还有他各种聪慧各种异想的工业发明,甚得我心。</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钱穆先生故居。</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林语堂和钱穆的故居,包括后来游览过的齐东诗社,都是年久失修、人去楼空了,后来有关机构几乎要推倒另做它用。时任台北市文化局长的龙应台女士极尽努力,终于将它们保护下来。</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这座掩映在绿荫深处的小楼房,是蒋介石最后的栖身之处。</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带领我们去的,是当年一位受难者家属,她可以讲出其中许多碑石下面的故事。其中也有共产党人。曾有大陆的家属,在她们的帮助下寻到了亲人的骨殖并移回大陆安葬。</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戒严时期,执掌台湾大权的两蒋,也有着自己的墓园。由于小蒋的解严,民主化之后的社会,得以让这两个充满紧张感的墓园在台湾同时并存。</font></h3> <h3> 走下神坛的蒋氏父子。</h3><h3>这些伟人塑像我们非常熟悉。苏俄一母所生的国共两兄弟,有很多的相似之处。</h3><h3>台湾民主化之后,对两蒋有过激烈的拨乱反正——特别是对在个人崇拜上走得更远的老蒋。许多老蒋铜像被拆除销毁,其中一小部分被民间出资保护起来,让它成为一段历史。那种你死我活直至掘墓毁尸的对抗结束了。台湾的社会转型,以最小的代价,换得了最大的成果,是亚洲维权社会与专制国家一本教科书。这一点,即值得大陆借鉴,也值得台湾珍惜。</h3> <h3><font color="#010101"> 这是高雄市一座巨型老蒋铜像,已经大卸八块准备回炉,被桃园大溪两蒋文化园努力寻回,但已经不可完整恢复。这样的复原,也是一种象征。他不再是神圣,但是是一段历史。这种残缺,恰恰将老蒋还原成一个人。</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我下榻的旅馆,在闹市区黄金地段信义路。繁华的大街背后,就是普通百姓最日常的生活。很像大陆小县城的街市是吧?常常有摊点摆放到路上。</font></h3><h3><font color="#010101">民众的安居乐业心平气和,才是社会稳定的基石。</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很像大陆小县城的街市是吧?常常有摊点摆放到路上。也见到有摊贩把餐饮车摆到大街上,地铁口的,没有问台湾是如何处理市容整洁与民众谋生之间的关系。</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按台湾的人均收入,这里的物价要比大陆便宜。台湾收入不算太高,贫富差别不大(有兴趣者可以网搜一下。)但是社会福利不错。所以,既无衣食之忧,又有诸多权利,手里还捏着一张选票,台湾民众就可以让官不聊生了。</font></h3> <h3> 下面要说说两个监狱。</h3><h3>一个是令台湾思想政治界与异议分子刻骨铭心的景美"警备总部"军法处暨看守所。我们熟悉的李敖,柏杨,陈映真等一大批人,都在这里待过。</h3><h3><br></h3> <h3> 这里审理过著名的雷震案、江南案和美丽岛案。陈水扁、谢长廷、苏贞昌等人就是在这里,作为施明德、林义雄、黄信介、吕秀莲、陈菊等人的辩护律师出庭。</h3><h3> 北京浩东律师曾写道:1979年6月2日,《美丽岛》杂志社在台北成立,由黄信介任发行人,许信良任社长,施明德任总经理,姚嘉文、林义雄任发行管理人,张俊宏任总编辑,其成员几乎涵盖所有本土精英……1979年12月10日(世界人权日),《美丽岛》杂志在申请未获得台湾当局许可的情况下,仍组织游行活动,被台湾警方镇压,双方发生严重冲突。事后,台湾当局大规模收捕事件参与者,黄信介、施明德、张俊宏等共152名党外人士被抓捕。1980年2月20日,警总军法处以叛乱罪将黄信介、施明德、张俊宏、姚嘉文、林义雄、陈菊、吕秀莲等人起诉。台湾当局迫于国际社会的压力,公开审判该案,开放岛内外人士旁听,并同意被告委托律师辩护。被告方开始聘请辩护律师,最后组成了一个15人的律师团,进行辩护,开始了著名的美丽岛大审。</h3><h3> 关于此事,余少镭先生也曾在一篇文章中写道:以"叛乱罪"(或曰"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起诉民主人士,几乎是所有独裁政权的惯用伎俩。但通过"军事法庭"来审判持不同政见的平民,则是国民党威权统治的独门秘籍。它最恶劣之处,便在于过程不受法律约束,受难者往往被超期羁押,而且大多是秘密审理,记者想拍个电视画面都不成。</h3><h3> 所幸的是,八年之后,蒋经国宣布解除戒严,开放党禁报禁。执政者与反对派双方的政治智慧与大局意识,让台湾平稳地走向一条新路。</h3> <h3><font color="#010101"> 这间审判厅,见证过台湾许多重大事件和重要人物。</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刑讯室</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罐头一样的牢笼。</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重犯的脚镣。</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当年被误判并关押了12年的陈钦生先生向我们讲述那些个恐怖的岁月。他站在这间重刑犯监号门前,拉动那根粗铁栓,发出刺耳的声音。他说,当年在夜深时,听到这种声音,心里便会抽搐,接着就传来铁镣在地上摩擦的哗哗声。大家知道,又有人要拉出去枪毙了。</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陈先生说,当年对破案有很多要求,也有很高的奖励,所以冤假错案特别多,哪怕后来明知判错了,也不容易改判。</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美丽岛”大审判。是专制与民主的最后一次大较量。从此之后,暴力与血腥渐渐退场。执政者、反对派、广大民众,都以极大的政治智慧和理性态度,用最小的代价,换取了一次成果巨大的社会转型。</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石刻的受难者名单上,陈先生指给我们看他的名字。</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陈先生已经退休,他现在的主业,是一名人权园区的义务讲解员,台湾那边叫做“志工”。由左至右:大陆学者洪振快,志工讲解员陈钦生,胡发云,杨俊。</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高墻的缝隙间,一只钢筋扭成的飞鸟。如今,这里已经楼空人去,留下这只渴望飞翔的小鸟,讲述当年的故事。</font></h3> <h3> 离台北两百公里,还有另一座监狱。是今天依然在运行的彰化监狱。在这里服刑的大多是刑期较长的重犯。</h3><h3>我是从台湾作家杨渡先生的文章中知道它的。</h3><h3>杨渡兄在文章中说:我刚接任文化总会秘书长,便建议会长马英九,与其坐困愁城,不如宣布由“文建会”拨预算,请文化团体进行艺术下乡活动,进入偏乡学校、弱势群体、监狱工厂,让人文艺术与民间分享,让平时无缘艺术的社会底层,有机会分享到艺术的美好。 就这样,优人神鼓申请到计划经费,到了彰化,去彰化监狱进行艺术下乡活动。公益团体进入监狱教艺术,例如陶艺、绘画、音乐是有过的,但表演艺术团体进入监狱,这是第一次。 没有人知道,他们会撞击出什么样的火花。 三年后,彰化监狱邀请我去参观鼓舞打击乐团的表演,那是优人努力的成果。我曾写过一篇文章《如果监狱,变成艺术学校》,对此赞叹不已。</h3><h3>图为志工叶先生与准时在门口迎候我们的监狱教诲师(类似大陆的管教人员)。</h3> <h3><font color="#010101"> 由服刑人员(台湾叫受刑人,或学员)演出的优人神鼓竟然走出高墙,为社会公演。(资料图片)</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监狱最高长官——典狱长洪先生给我们介绍学员们的生活,工作,学习,心理,艺术培育及刑满就业等各类情况。这里生产的花灯,工艺品,荞麦挂面……产值已经相当高了,一些服刑人员甚至成为养家糊口的主力。</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服刑人员做的一些工艺品。他们很多人在里面读书,绘画,习书法。不定期办一些展览。</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服刑人员寝室。和多年前的景美看守所大不一样了。</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监狱企业生产的畅销产品: 荞麦挂面。</font></h3> <h3> 这里有一个以弹拨乐器为主的乐团。名叫“工尺谱乐团”</h3><h3>他们使用的乐谱,就是古老的工尺谱。这是如今大陆连专业人士都没几个认识的记谱方式。我想只有这种特殊地方,才能让这些完全没有音乐基础的人们,静心学懂这样的乐谱。</h3> <h3><font color="#010101"> </font></h3> <h3> 这就是杨渡兄数年前在文章中提到的彰化监狱的“优人神鼓”。</h3><h3>网文有说:优人神鼓是台湾一个表演艺术团体,前身为优剧场,1988年由创办人刘若瑀于木栅老泉山创立;1993年黄志群加入担任击鼓指导,成为优人神鼓。优人神鼓以“先学静坐,再教击鼓”为原则,揉合果托夫斯基(en:Jerzy Grotowski)身体训练、东方传统武术、击鼓、太极导引、民间戏曲、技艺、宗教科仪、静坐等元素,创立了一套独特的表演形式“当代肢体训练法”</h3><h3>没有在现场听过的人,极难感受到那种撼人心魄的魅力。不可想象的是,这些曾是人性丧失,意志萎靡,文化缺失的年轻人,会奏出这样恢弘激越抑扬顿挫的鼓曲。他们几乎都与音乐无缘,我问洪先生,他们服刑之前,受过音乐教育吗?洪先生说,要是他们受过音乐教育,就不会犯罪了。</h3><h3>一首五六分钟的鼓曲,各种不同音色音高的大鼓小鼓,一场下来,数以万计的鼓点,轻重缓急一拍不差完成演奏,是一件神谕之事。他们的教诲师说,确实很难,打鼓之前,要练打坐,修养心性,再练打拳,训练肌力,再才开始练鼓,一日数小时,一曲数百遍,真是一次脱胎换骨重塑心性的过程。</h3><h3>优人神鼓艺术的创始人刘若瑀、黄志群夫妇,亲自入监给这些年轻人做艺术培训。他们付出了怎样的努力,这也是我们不可想象的。</h3> <h3><font color="#010101"> 我把我上面的那些想法,给这些特殊鼓手们说了。我向他们致敬,就像向那些优秀的艺术家致敬一样。</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这些精壮强干的鼓手,常常会外出参加演出。那些制作花灯的学员,常常使用钢筋铁条及各种工具。我很自然地想到,他们会不会逃跑?会不会利用那些“武器”作出不当之事?洪先生说,当然会有一些保障措施,但是没有发生这类问题。</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我又委婉地问典狱长,如果发生服刑人员违规,会不会对他们作出刑讯动作?洪先生说不会,哪怕他们对监管人员动手,也不能还手的。又笑笑说,现在新闻界对这一块监督很紧,有一点事情,就会沸沸扬扬让狱方下不了台。</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另外想提一下,大家会发现,所有这些演出者,面部都做了处理,这是狱方的要求。他们说,为了保护这些服刑者的隐私权。</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接受中广电台采访,话题是我在台湾出版的新书《迷冬》。就在录制要开始的时候,主持人胡忠信先生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台版《迷冬》获得2016年《亚洲周刊》十大小说奖,排名第一。这是2016年给我的最后一份礼物。</font></h3> <h3> </h3> <h3> 南方家园出版社请我给一批《迷冬》签名。我希望有更多的台湾读者,特别是青年读者能过读到这本书,就像我在此书的序言的题目《记住,并永远不再踏入那一片疯狂之海》</h3><h3>文章链接 </h3><h3>http://qoofan.com/read/vnWAw5zWGM.html</h3> <h3><font color="#010101"> 给台湾读者留下我的谢意与期待。</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旅台期间,有许多的重逢与邂逅。 </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陆生”,也就是大陆在台湾的留学生。同文同种,他们少了很多欧美留学生的文化语言之隔膜。</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数年前,在维也纳。嘉明兄是我家的常客。如今他是我的东道主。</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男人之间,如有刻骨铭心的往事。一句话,也能勾出两眶热泪。能勾出兩眶熱淚。</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一路上,都有朋友陪同去吃这些苍蝇小馆子。这一家有马英九来进餐的照片。</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许许多多这样温暖的灯火,招徕你进去会一个熟悉或陌生的友人。友人。</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早已在大陆见过数次的台湾作家杨渡、子华夫妇和他们的一双漂亮儿女,在一家台湾小店请吃。作家、资深媒体人陈浩先生与翻译家邓嘉宛作陪。</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邓嘉宛小姐带来了她早已购买的港版及英文版《如焉》和新出的台版《迷冬》让我签名。</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又一位与我同岁的。高先生是我们游览中正纪念堂的志工讲解员。在台湾,很多这个年纪的人,都是在幼年与父母亲人一道来到台湾的。</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蜚声华语文学界的学者型作家龙应台女士。辞去文化部长一职之后,又回复自由自在的平民身,终于可以用更多的时间探望照顾远在屏东的九十老母亲了。除外,写作,讲学,民间文化公益活动,成为她的日常生活。</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于我来说,她更象是失散在台湾的一个小妹。1949的大江大海之中,载着她的那条小船在波涛中随风而去了。</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我太太是铁杆的龙粉,在诚品书店,太太将所有龙应台的书都买了,行李几乎超重。</font></h3> <h3> 吃完饭,从小店出来,散步回家。</h3><h3>台湾的许多朋友,似乎都没有私家车,或不常开私家车。大家都步行,或乘公交,捷运(地铁)。很接地气的。</h3><h3></h3><h3><br></h3> <h3><font color="#010101"> 周渝先生是我们在台期间往来最多的,如同街坊邻里或少年密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那种,一有空,便相聚。太太喜欢他的字,他便兴致勃勃地给写了好几幅。</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离开台湾的当天,周渝兄硬是在我们去机场前,插空请我们吃了一顿大名鼎鼎的鼎泰丰。这家台北生意最好的馆子,离我们的旅馆一箭之遥,但每天看着人山人海地排着大队,不得不一次次压下贪吃的念头。</font></h3><h3><font color="#010101">为一了我们的心愿,周渝兄提前排队,等我们收拾完行装,直接去享口福。</font></h3> <h3> 离开台湾的前几天,乘高铁去桃园,看望多年老友王力坚教授。在出站口接上我们,他就径自将我们带往海边。</h3><h3>大海对岸就是一衣带水的大陆。</h3> <h3> 我看见海边有许多碉堡。那都是五十年代建的。当年,一边要反攻大陆,一边要解放台湾。</h3><h3> 那场血战终于没有到来。半个世纪前的碉堡,已经变得像礁石一样沧桑,那射击孔中终于没有喷出仇杀的火舌。</h3> <h3><font color="#010101"> 是的,这样绚丽的晚霞……</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这样宁静的万古江河……</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这样璀璨的灯火……</font></h3> <h3> 这样碧玉般的温润透明的夜空……</h3><h3> 我们不需要仇恨、对抗或战争。</h3> <h3> 再见,台湾。我漂移的故乡。</h3><h3> 再见,台湾。一样的面孔,一样的语言……</h3><h3> 让我们相爱,不论用什么样的方式。</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