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唤小红妈的名字(散文)

徐留荣

呼唤小红妈的名字(散文)

有人在天边，犹在眼前，年年岁岁呼唤她的名字；有人近在咫尺，却心隔天涯，陌如路人。
名字只是一个人的生命符号。小红妈其实不叫小红妈，小红妈叫王吉娣，一个散发着乡土气息的名字。人重要的不是名字。走进建昌圩，你说王吉娣，知道的人甚少，你说小红妈，家喻户晓，妇孺皆知。走进建昌圩，一个叫小红妈的母亲就会浮雕叠影般出现在脑海中。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想象飞翔，心生敬意。在许多人心目中，小红妈成了建昌圩的代名词。建昌圩因为有小红妈的名字而注入了丰盈的精神内涵，因为有小红妈的名字而声名远播。
人因水乡地名而缘，地名因英雄母亲而灿烂。多少回呼唤小红妈的名字，我对英雄母亲的意义有了新的发现和解读！
小红妈的生命还在，那是一种精神生命的生生不息；小红妈的气息还在，那是耸立在建昌圩一座永恒的精神丰碑。
小红妈活在建昌圩父老乡亲的心中。
小红妈的名字刻在建昌圩大地上，刻在人们的心灵上。
我逡巡，我辨识，我呼唤小红妈的名字。天荒湖水雾蒙蒙，水不扬波。英雄母亲已经远去，只留下了一串不灭的历史印痕，或浅或深，或浓或淡。
我在抗日斗争史料陈列馆里呼唤小红妈的名字。凝视一张老了又老的照片，心生无限感叹。挂在展板上的小红妈脸色凝重，忧郁而惆怅的眼神中似乎蕴藏着满满的期待。她那光亮的额头就是旧时的样子？照片没有背景渲染烘托，介绍她的文宇寥寥几笔，平实，简单，没有加过人工，干净得如掬起天荒湖里一捧水，尽管匆匆叙述，依旧掩不住英雄母亲的名字折射而出的光芒！
呼唤小红妈的名字，我想起了电影《红嫂》。一个用乳汁救活子弟兵伤员的故事至今仍然铭记在心，仍然出生如初的激奋和感慨。小红妈的形象没能搬上银幕，这是建昌圩的缺失和遗憾。多想唱一支小红妈的歌，没有。且听那首《愿亲人早日养好伤》的主题歌——蒙山高沂水长，我为亲人熬鸡汤，续一把蒙山柴，炉火更旺；添一瓢沂河水，情深易水，愿亲人早日养好伤……
北有沂蒙山，沂蒙山有红嫂；南有天荒湖，天荒湖有红妈。山的刚烈，水的柔韧，红嫂红妈都是普通百姓，都有着相似的品质和智慧。
呼唤小红妈的名字，唤醒1942年春天的记忆。
深夜，有人在天荒湖东岸呼唤小红妈的名宇：小红妈，摆渡啊！交集，期待。
小红妈接来一位新四军的伤病员。她在兵工厂搞手榴弹试验时发生意外，被炸成重伤……小红妈二话不说，像对待亲闺女一样为她清洗伤口，敷药，包扎。多少个清晨和黄昏，小红妈细心照料，换药、喂药还为她找来鱼虾、鸡蛋，补充营养。女战士伤愈归队时，她恋恋不舍，轻轻呼唤一声“妈妈”，双泪止不住朝下流。
声轻轻的呼唤，一片浓浓的真情，从此小红妈成了女战士一生的牵挂！
呼唤小红妈的名字，像孩儿呼唤母亲一样急切和渴望。
呼唤小红妈的名字，唤醒建昌圩1939年夏天的回眸。新四军把48袋钞票送到小红妈家里，让她先保藏两个月。小红妈知道这48袋钞票的分量，它是军费，抗战的钱，生命的钱！她和丈夫在羊圈里挖了一个大坑，把钞票分放在两只大缸里，用油布严严实实封住缸口，油布上覆盖木板，再封上，然后把羊灰堆在上面。两只羊悠闲地走来走去，看不出任何埋藏钞票的蛛丝马迹。小红妈叮嘱丈夫：藏钞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头可断血可流，钞票一张不能少！
小红妈深明大义，机智聪明，让许多新四军战士记住了她的名字，记住了“小红妈藏钞票”的故事。
呼唤小红妈的名字，唤醒建昌圩1942年的记忆。新四军伤病员刚在她家吃完早饭，丈夫急切报信：日伪军南北包抄，直扑建昌圩而来！小红妈沉着冷静，用菱盆，用小船，让伤病员安全转移到芦苇深处。她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看不出有伤病员住过的迹象，又把交通站转来的机要文件放进一个小坛子里，拎到屋后的菜园，挖坑埋藏，再把带土的青菜栽在上面，可谓天衣无缝，谁也不会怀疑青菜根下藏着秘密。
日伪军闯进小红妈家里，威逼她说岀新四军的去向。刺刀寒光闪闪强盜面目狰狞，小红妈视而不见，装聋作哑。尽管被打得鼻流鲜血，她依然不吐半个宇。日伪军把小红妈家里翻个锅底朝天，只落得两手空空，恼羞成怒，一把火烧了房子……
芦苇花白了灰了，灰了白了，秋去冬来，四季轮回，小红妈的名字依然一代一代叫得响，传得开。天荒湖畔回想着一声声呼唤，在眼前，又在遥远的地方……
呼唤小红妈的名字，在冷风中，在冰冻的天地里，在建昌圩1940年的记忆里。小红妈接受了新四军交给她的重要任务：隐藏21箱弹药。21箱弹药，打鬼子需要它啊！再难也得想办法藏，再危险也得完成任务。新四军信任，打击日寇的心愿，给予她无限的力量。天荒湖水红了，晚霞映出水乡的宁静。小红妈和丈夫把屋后的封土堆拆移到一边，把弹药圈在里面，在弹药箱四周堆封土，直至看不见弹药箱。不知内情的人看不出破绽，只知道那里是一个封土堆，一个废弃的场地。
比天气更寒冷的是魔鬼的狰狞。面对日本鬼子的威逼利诱，小红妈不慌不忙，心如天荒湖水波澜不惊。杀气腾腾的据点里，日本鬼子用尽酷刑，给小红妈上老虎凳，灌辣椒水，灭绝人性的手段轮番使用，结果一无所获。
呼唤小红妈的名字，你在哪里？从春到夏，从夏到冬，花开花落，响在芦苇荡，响在吕坵村，响在望仙桥，响在老百姓的心中。我徜徉在建昌圩，听见了历史的回声，听见了新时代里的呼唤！
小红妈，你在哪里？岁月踏水逐浪飘逝而去，小红妈的故事被珍藏被传颂，每一页沾着露珠般的新鲜。一次次走进建昌圩，一次次呼唤英雄母亲的名字，爱的力量在人们心中历久弥坚；一次次呼唤小红妈，百姓英雄不朽，直至天老地荒！（《建昌圩》美丽水乡散文集第62－65页 作者：晓文）